雪为孩子而降。
课堂里的多束目光,早已游离在窗外了。冰天雪地,是他们最为渴慕的童话。
课间铃响,眼睛上的偷偷张望变成了嘴巴上的窃窃私语,继而变成了身体上的跃跃欲试。我能让他们去打雪仗吗?不能。我能让他们去堆雪人吗?不能。我能让自己凭着栏杆,看下校园雪景吗?这个可以。
楼道里十分平静——其他班级都在拖堂。可能,所有老师都被领导的指示吓怕了吧:各班主任,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学生,不要去玩雪!
半沉浸在雪中的我,像一块色厉内荏的屏障。背后的教室,似一个极不安分的巢窠。掀开门帘,几十双眼睛里,充满了嗷嗷待哺的神色。
“去吧,到走廊里看会儿雪……”
孩子们连推带搡,蜂拥而出。
“不要下楼去玩雪!”我一把揪开门帘,大声喊道。
两分钟后,校园广播开启,领导义正言辞地呵斥:“各班主任,都看好学生的安全。瞧瞧,五年级哪个班的学生,在雪地上蹿嘞!”
很快,雪地上闪现出一位老师的身影。雪地上的学生,丢了雪球,耷拉着脑袋,回到了教室。
“喜欢雪吗?”我问身边的几位女生。
“喜欢!”
“你们读过哪些跟雪有关的童话?”
“《白雪公主》!”一个女生迫不及待地抢道。
“对,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雪,纷纷扬扬,涌进了走道。天国的使者,在孩子们的头顶,抹开一圈一圈的神晕。我放下了叉开的双手,俯看着“白毛女”们——这一刻,我是国王,她们都是白雪公主。
“老师!老师!我想起来了,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对!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就发生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年夜。”我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哪些跟雪有关的成语呢?”
“鹅毛大雪!”班长景欣露抢道。其他同学也脱口说出了好多成语。
“大家说的`很好。还有许许多多跟雪有关的成语。大家利用课余时间搜集一下,到时候,我们再次举办成语大赛。”
“好!”
转念之间,想到了阳春白雪这个成语。于是我问:“看着这么漂亮的雪景,你们能作一首诗吗?”
“老师,我想到了两句。”说话的又是班长景欣露。
“行,我听听。”
她莞尔一笑:“俺不好意思说。”
“那就写出来,给我看看。”
她转身回教室去了。其他女生围着我:“老师,你先给我们写一首吧。”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学生喊道:“都回教室,外面冷。咱们在教室赏雪。”
“老师,在教室咋个赏雪?”几个男生疑惑不解。
“先回,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抽出一支粉笔,刷刷点点,在黑板上写出了一篇《游雪》:秋叶还簌簌,冬枝又皑皑。春花易再发,夏木难重来。
给学生解析完了这几句,我问:“这是不是赏雪?”
“是!”
“如果觉得老师写得不错,就抄下来。如果觉得老师写得不好,那没关系,你们可以创作出更好的。”我说。
“写诗,说明你是一个文化人,其他人就会高看你。没错吧?写诗,不光能成为文学家,还能成为……”看着前排的同学在认真地抄着,我情不自禁啰嗦起来。
上课铃声还没响起吗?走出教室,我拿出了手机,准备看下时间。然而,我的注意力,却被学校微信群里的两张图片所震撼了:一张是二幼校园的图片,画面中,六个孩子半环绕着雪人,伸展着胜利的手指。一张是一中操场的图片,画面中,无数恣意飞奔的身影和群魔乱舞的姿态,被下雪时刻定格在瞬间。
这些画面,在我目所不及的地方,一帧紧接一帧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