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世家
[电视剧《金粉世家》]
出品人:游建鸣 导演:刘国权、李大为
片长:40集
主要演员:陈 坤(饰金燕西) 董 洁(饰冷清秋)
寇振海(饰金 铨) 吴 竞(饰金太太)
刘亦菲(饰白秀珠) 黄梅莹(饰冷太太)
徐 路(饰小 怜) 王伯召(饰白雄起)
迟 帅(饰柳春江) 舒耀宣(饰宋世卿)
>>演职员详细介绍 导演阐述 星座档案
简介:故事出自“通俗文学大师”张恨水先生之手--在上个世纪飘摇的二十年代,一切都在崩析与重建的边缘摇摆。他,北洋军阀内阁总理之子--金燕西,她,清贫女子冷清秋,爱情的种子在他们的心里滋生发芽,爱情的力量能否跨越世俗的偏见……
[小说《金粉世家》]
·出版前言·
著名章回小说大师、报人张恨水先生,原名张心远,安徽省潜山县人。一八九五年生于
江西广信,一九六七年病逝于北京。“恨水”这一笔名,取自于南唐后主李煜的“自是人生
长恨水长东”词句中。张恨水先生一生***创作一百二十余部中、长篇小说,还有大量的诗
歌、散文和杂文,在国内拥有众多的读者,是位影响深远、功力深厚的大作家。张恨水先生
早期创作的《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作品,曾经名噪一时,人人传
阅,洛阳纸贵。他擅于用白描的手法,准确入微地刻划社会生活;他又十分熟悉旧中国的市
民生活,对底层社会小人物的举手抬足、情趣追求描写得呼之欲出,创造了很多成功的形
象,给读者留下难忘的印象;同时,他也是一位涉猎很广的作家,他塑造的大人物、小人
物、三教九流,都是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张恨水先生的作品曾多次出版,有单行本,也有
选集。此次重新出版他的作品,我们挑选了张恨水先生的代表作,冠之以“张恨水作品经
典”,以求准确,反映他的创作思想和思想发展历程,体现他一生的主要创作成就。出版张
恨水先生的作品经典,尚属首次。旨在给广大喜爱他作品的读者提供一个精品阅读选本,给
研究者提供一个更方便的研究版本,也为中国现代文学经典作品提供一套蓝本。这套经典,
我们遴选了《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八十一梦》和一卷《散文与杂
文》。《散文与杂文》主要收录了〈写作生涯回忆〉(这是张恨水先生解放前夕写的最长的
一部自传体回忆录。)、〈山窗小品〉和(上下古今谈)中的部分散文与杂文。“张恨水作
品经典”的出版,得到了张伍同志的鼎力支持,在此一并表示感谢。并根据张伍同志的意
见,采用张友鸾先生撰写的“章回小说大师张恨水”一文作全书的代后记。为保留原作的本
来面貌,我们除订正个别错别字、标点符号、统一简体字外,未作其它改动。由于时间仓
促,水平所限,在编辑过程中难免疏漏,在此敬请读者海涵。
·作品原序·
嗟夫!人生宇宙间,岂非一玄妙不可捉摸之悲剧乎?吾有家人相与终日饮食团聚,至乐
也。然而今日饮食团聚,明日而仍饮食团聚否?未可卜也。吾有吾身,今日品葱吟诗,微醺
登榻,至逸也。然则今日如此,明日仍如此否?又未可知也。最亲近者莫如家人,最能自主
者莫如吾身,而吾家吾身,吾终莫能操其聚散生死之权。然而茫茫宇宙间,果何物尚能为吾
有耶?吾自有知识以来,而读书,而就职业,而娶妻,而立家庭,劳矣!而劳之结果,仅仅
能顾今日,且仅仅能顾今日之目前。可痛已!何以言之?请以事为证。吾闻某小说家,操笔
为文,不及半页之纸,伏案而卒,其死已速矣。又闻某逸老夫人作雀牌之戏,将成巨和,喜
色溢于面,同座一中风出,为上家拦而和之,某夫人一忿而绝,其死又更速也。某小说家于
其所写最后一页稿之先,安知其不终篇耶?某夫人于中风刚出,上家尚未拦和之一刹那,又
安知其生命即毕于是耶?嗟夫!人生如此,岂非玄妙不可捉摸之一悲剧乎?此事吾早知之,
吾乃不敢少想,少想则吾将片刻不得宁息,惟惴惴然惧死神之傍吾左右而已。何以忘之?作
庄子达观而已矣。此古人所谓不作无益之事,曷遣有涯之生者也。吾之作《金粉世家》也,
初尝作此想,以为吾作小说,何如使人愿看吾书?继而更进一步思之,何如使人读吾之小说
而有益?至今思之,此又何必?读者诸公,于其工作完毕,茶余酒后,或甚感无聊,或偶然
兴至,略取一读,藉消磨其片刻之时光。而吾书所言,或又不至于陷读者于不义,是亦足
矣。主义非吾所敢谈也,文章亦非吾所敢谈也,吾作小说,令人读之而不否认其为小说,便
已毕其使命矣。今有人责吾浅陋,吾即乐认为浅陋,今有人责吾无聊,吾即乐认为无聊。盖
小说为通俗文字,把笔为此,即不免浅陋与无聊;华国文章,深山名著,此别有人在,非吾
所敢知也。明夫此,《金粉世家》之有无其事?《金粉世家》之是何命意?都可不问矣。有
人曰:此颇似取径《红楼梦》,可曰新红楼梦。吾曰:唯唯。又有人曰:此颇似溶合近代无
数朱门状况,而为之缩写一照。吾又曰:唯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孰能必其一律?听之
而已,吾又何必辩哉?
此书凡八十万言,吾每日书五六百言,起端以至于终篇,约可六年。吾初作是书时,大
女慰儿,方呀呀学语,继而能行矣,能无不能语矣,能上学矣,上学且二年矣,而吾书乃
毕。此不但书中人应有其悲欢离合,吾作书毕,且不禁喟然曰:树犹如此也。然而吾书作尾
声之时,吾幼女康儿方夭亡,悲未能自已,不觉随笔插入文中,自以为足纪念吾儿也。乃不
及二十日,而长女慰儿,亦随其妹于地下。吾作尾声之时,自觉悲痛,不料作序文之时,又
更悲痛也。今慰儿亦夭亡十余日矣,料此书出版,儿墓草深当尺许也。当吾日日写《金粉世
家》,慰儿至案前索果饵钱时,常窃视曰:“勿扰父,父方作《金粉世家》也。”今吾作
序,同此明窗,同此书案,掉首而顾,吾儿何在?嗟夫!人生事之不可捉摸,大抵如是也。
忆吾十六七岁时,读名人书,深慕徐霞客之为人,誓游名山大川。至二十五六岁时,酷好词
章,便又欲读书种菜,但得富如袁枚之筑园小仓,或贫如陶潜之门种五柳。至三十岁以来,
则饱受社会人士之教训,但愿一杖一盂,作一游方和尚而已。顾有时儿女情重,辄又忘之。
今吾儿死,吾深感人生不过如是,富贵何为?名利何为?作和尚之念,又滋深也。此以吾思
想而作小说,所以然,《金粉世家》之如此开篇,如此终场者矣。
夫此书亦覆瓿之物而已,然若干年月,或尚有存者,于其时读者取而读之,索吾于深林
古庙间乎?索吾于名山大川间乎?仍索吾于明窗净几间乎?甚至索吾于荒烟蔓草间乎?人生
无常,吾何能知也?书犹如是,序文犹如是,人之将来,不可测矣。此一点感慨,扩而充
之,《金粉世家》之起迄,易于下笔者也。语曰:“读者书,不知其人可乎?”小说虽小
道,例不外此也。求读者知吾,即求读者之知《金粉世家》耳。此又吾为《金粉世家》序,
只述吾之片段感想者矣。凡百君子,匡而进之,吾固乐于拜而受之。或言于小说以外,则不
敢知也。书至此,烈日当空,槐荫满地,永巷中卖蒸糕者方吆唤而过,正吾儿昔日于书案前
索果饵钱下学时也。同此午日,同此槐荫,同此书案,同此卖蒸糕者吆唤声,而为日无多,
吾儿永不现其声音笑貌矣。嗟夫!人生宇宙间,岂非一玄妙不可捉摸之悲剧乎?
·书摘·
正说到这里,只听得院子里,一阵嚷着:“拜寿拜寿,寿星佬哪里去了?”清秋听说,
连忙迎到外边,这里除了敏之妹妹,还有刘守华,都拥了进来。刘守华虽是年长,然而他是
亲戚一边,可以不受拘束地开玩笑。因笑道:“这事老七要负一大半责任,怎么事先不通知
我们?这时候要我们预备寿礼都来不及。”清秋笑道:“这不能怨他,原是我保守秘密的。
我守秘密,就因为十几岁的人,闹着过生日,可是有点寒碜。”敏之道:“这话可就不然,
小孩周岁作寿,十岁也作寿,十几岁倒不能作寿吗?”清秋道:“那又当别论,因为过周岁
是岁之始,十岁是以十计岁之始,是一个纪念的意思。”梅丽笑道:“文绉绉的,你真够酸
的了。妈正等着你,问你要什么玩?走罢,我们还要乐一阵子呢。”说着,拉了清秋的手向
外就跑。清秋笑道:“去就去,让我换一件衣服。”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又觉得不对,这更
是装出一个过生日的样子了。梅丽笑道:“对了,寿星婆应该穿得齐齐整整的。穿一件什么
衣服?挑一件红颜色的旗袍子穿,好吗?”本来已是将清秋簇拥到走廊子上来了,于是复又
簇拥着她回房去。清秋笑道:“得了,我也用不着换衣了,刚才是说着玩的。你想,真要换
新衣服,倒是自己来作寿,岂不是笑话吗?而且见了母亲也不大方便。”梅丽究竟老实,就
听她的话,又把她引出来。大家到金太太屋子里,金太太笑道:“你这孩子太守缄默了。自
己的生日,纵然不愿取个闹热,也该回去看看你的母亲。我拿我自己打比,娘老子对于儿女
的生日,那是非常注意的。”说到这里,抬头一看清秋脸上头上,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
你是预备回家去的,这也好。你先回家去罢,这里让大家给你随便地凑些玩意儿,你早一点
回来就是了。若是亲家太太愿意来,你索性把她接了来,大家玩玩。”清秋听她如此说,觉
得这位婆婆不但是慈祥,而且十分体贴下情,心中非常地感激。便道:“我正因为想回去,
打算先来对母亲说一声,母亲这样说了,我就走了。”金太太道:“别忙,问问家里还有车
没有?若是有车,让车子送你回去。”燕西道:“有的,刚才我坐了那辆老车子回来。”说
了这句,觉得有点不合适似的,就向清秋看了一看。清秋对于这一层,倒不甚注意,便道:
“好极了,我就走吧。”燕西也十分凑趣,就道:“你只管回家罢,这里的事,都有我和你
张罗。”清秋道:“你不阻止大家,还和我张罗闹热吗?”燕西道:“你去罢,你去罢,这
里的事,你就不必管,反正不让你担受不起就是了。”清秋听了他如此说,这才回房换了一
件衣服,坐了汽车回家去。
到了门口,汽车喇叭只一响,冷太太和韩妈早就迎了出来。韩妈抢上前一步,搀着她下
了汽车,笑道:“我就猜着你今天要回来的。太太还说,不能定呢,金家人多,今天还不留
着她闹一阵子吗?我正在这里盼望着,你再不回来,我也就要瞧你去了。”冷太太道:“依
着我,早就让她去了,倒不料你自己果然回来。”三个人说着话,一路进了上房。韩观久提
着嗓子,在院子里嚷起来道:“大姑娘,我瞧你脸上喜气洋洋的,这个生日,一定过得不
错。大概要算今年的生日,是最欢喜了。”清秋道:“是啊,我欢喜,你还不欢喜吗?”说
着话,隔了玻璃向外张望时,只见韩观久乐得只用两只手去搔着两条腿,韩妈也嘻嘻地捧了
茶来,回头又打手巾把。清秋道:“乳妈,我又不是客,你忙什么?现在家境宽裕一点了,
舅舅又有好几份差事,家里就雇一个人罢。”冷太太道:“我也是这样说呀。可是他老夫妻
俩都不肯,说是家里一并只有四人,还有一个常不落家的,雇了人来,也是没事,我也只好
不雇了。”清秋道:“虽然没有什么事可作,但是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子,那不是很
好吗?”说着话时,韩妈已在外面屋子里端了一大盘子玫瑰糕来。笑道:“这是我和太太两
个人做的,知道你爱吃这个,给你上寿呢。”她将盘子放在桌上,却拿了一片糕递给清秋手
上,笑道:“若是雇的人,也能作这个吗?我们自己作东西,虽是累一点,倒也放着心
吃。”清秋吃着玫瑰糕,只是微笑。冷太太道:“你笑什么?你笑乳妈给你上寿的东西太不
值钱吗?”清秋道:“我怎么说这东西不值钱?你猜得是刚刚相反,我正是爱吃这个呢。我
歇了许久没有看见这种小家庭的生活,今天回来,看见家里什么事都是自己来,非常地有
趣。我想到从前在家里过的那种生活,真是自然生活。而今到那种大家庭去,虽然衣食住三
大样,都比家里舒服,可是无形中受有一种拘束,反而,反而……”说到这里,她只将玫瑰
糕咀嚼微笑。韩妈道:“哟!我的姑奶奶,你怎说出这种话来了呢?我到了你府上去过几
次,我真觉得到了天宫里一样。那样好的日子,我们住一天半天,也是舒服的,何况过一辈
子呢?我倒不明白,你反是不相信那种天宫,这不怪吗?”冷太太道:“在家过惯了,突然
掉一个生地方,自然有些不大合适,由做姑娘的人,变到做少奶奶,谁也是这样子。将来你
过惯了,也就好了。”清秋笑道:“妈这话还只说对了一半,有钱的人家,和平常的人家那
种生活,可是两样呢。”说到这里,笑容可就有点维持不住。便借着将糕拿在手上看了几
看,又复笑道:“可真是比平常家里有些不同,又干净,又细致,这样就好,只要我受用就
得了。金家那些小姐少奶奶们,这一下午,可不知要和我闹些什么?”说完了这话,又坐下
来说笑。冷太太道:“既是你家里很热闹,你就回家热闹去罢。人家都高高兴兴地给你上
寿,把一个寿星翁跑了,可也有点不大好。”清秋道:“妈,你记得吗?去年今日,我还邀
了四五个同学在家里闹着玩呢。今年我走了,我想你一个人太寂寞,你也一路跟我到金家去
玩玩好吗?”冷太太道:“等一会,你舅舅就要回来,他一回来,就要开话匣子的,我不会
寂寞。再说,和你在一处闹着玩的,都是年轻的人,夹我一个老太婆在里面,那有什么意
思?我能那样不知趣,夹在你们一处玩吗?”清秋一想,这话也对,看看母亲的颜色,又很
平稳,不象心中有什么伤感,这也就不必再劝了。又坐了一会,回来***有两小时之久了。心
想,对于那边怎么样地铺张,也是放开不下,因笑道:“这玫瑰糕是我的,我就全数领收
了,带回去慢慢地吃罢。”韩妈笑道:“是呀,我们这位姑爷就很爱吃这个呢。”说着,就
找了一张干净纸来,将一盘玫瑰糕都包起来了。冷太太和韩妈,也都催着清秋早些回去。清
秋站着呆了一呆,便走到里面屋子里去,因叫着韩妈送点热水洗手,趁着冷太太不在面前,
轻轻地道:“乳娘,我有点事托你,请你过两三天到我那里去一趟。可是你要悄悄地去,不
要先说出来。”韩妈连连点着头,说是知道了。清秋见韩妈的神气,似乎很明白,心里的困
难觉得为之解除了一小部分。这才出门上汽车回家。
只是一到上房,大家早围上来嚷着道:“寿星回来了,寿星回来了。”也不容分说,就
把她簇拥到大客厅楼上去。楼上立时陈设了许多盆景,半空悬了万国旗和五彩纸条,那细纸
条的绳上,还垂着小红绸灯笼。正中音乐台挂了一副丝绣的《麻姑骑鹿图》。前面一列长
案,蒙上红缎桌围,陈设了许多大小锦匣,都是家中送的礼,立时这楼上,摆得花团锦簇。
清秋笑道:“多劳诸位费神,布置得真好真快,但是我怎样承受得起呢?”因见燕西也站在
人丛中,就向燕西笑道:“我还托重了你呢!怎么让大家给我真陈设起寿堂来?”燕西道:
“这都是家里有的东西,铺陈出来,那算什么?可是这些送礼的给你叫了一班大鼓书,给你
唱段子听呢。”说着,手向露台上一指。清秋向露台上看时,原来是列着桌椅,正对了这楼
上,桌上摆了三弦二胡,桌前摆了鼓架,正是有鼓书堂会的样子。因笑道:“你们办是办得
快,可是我更消受不起了。我怎样地来答谢大家呢?”燕西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已经叫厨房里办好几桌席面,回头请大家多喝两杯就是了。”说时,佩芳和慧厂也都来
了,一个人后面,跟随着一个乳妈抱着小孩。佩芳先笑道:“七婶上座呀,让两个小侄子给
你拜寿罢。”两个乳妈听说,早是将红绸小褥子里的小孩,向清秋蹲了两蹲,口里同时说着
给你拜寿。佩芳也在一边笑道:“虽然是乳妈代表,可是他哥儿俩,也是初次上这楼,参加
盛典,来意是很诚的呢。”清秋笑着,先接过佩芳的孩子,吻了一吻,又抱慧厂的孩子吻了
一吻。当她吻着的时候,大家都围成一个小圈圈,将两个孩子围着。梅丽笑着直嚷:“你
瞧,这两个小东西,满处瞧人呢。”只这一声,就听到有人说道:“你们这些人一高兴,就
太高兴了,怎么把两个小孩子也带出来了呢?这地方这多人,又笑又嚷,仔细把孩子吓着
了。”大家看时,乃是金太太来了。燕西笑道:“这可了不得!连母亲也参加这个热闹
了。”金太太道:“我也来拜寿吗,你这寿星公当不起吧?我听说两个孩子出来了,来照应
孩子的。”燕西笑道:“你老人家这话漏了,儿子受不住,特意的来瞧孙子,孙子就受得住
吗?”说毕,大家哄堂一笑。金太太连忙挥着乳妈道:“赶快抱孩子走罢。这里这些个人,
这么点大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样嘈杂呢?”两个乳妈目的只是在拜这个寿领几个赏钱。寿
是拜了,待一会儿,赏钱自然会下来的,这就用不着在这里等候了。因之她们也笑着抱孩子
走了。只在她们走后,楼下就有人笑了上来道:“这可了不得,连这点儿大的小孩子,都把
寿拜过去了,你瞧,我还不曾出来呢。”大家一看,原来是玉芬到了。当时玉芬走上前握了
清秋的手,一定要她站在前面,口里笑道:“贺你公母俩千秋。”清秋笑道:“三嫂,你这
样客气,我怎样受得了?有过嫂嫂给弟媳拜寿的吗?”玉芬笑道:“这年头儿平等啦。”清
秋看她眉飞色舞,实实在在是欢喜的样子。便道:“道贺不敢当,回头请你唱上一段罢。”
玉芬道:“行,上次老七作寿,我玩票失败了,今天我还得来那出《武家坡》。”说时,望
了望大家一笑。清秋心里,好生疑惑,她闹了大亏空之后,病得死去活来,只昨天没有去看
她,怎么今天完全好了?而且是这样的欢喜。向来她是看不起人的,今天何以这样高兴和亲
热?这真是奇怪了,难道自己的生日,还会引起她的兴趣吗?那倒未必。不但清秋是这样
想,这寿堂一大部分人也是这样想。她前几天如丧家之犬一般,何以突然快乐到这步田地
呢?不过大家虽如此想,也没有法问了出来,都搁在心里。这舞厅上,已经安设了一排一排
的椅子,一张椅子面前一副茶点。燕西笑着,请大家入座,一面就有听差将大鼓娘由露台下
平梯上引上来。佩芳、慧厂是初出来玩,玉芬又高兴不过,她们都愿意听书,其余的人也就
没有肯散的。燕西一班朋友,有接着电话的,也都来了,所以也有一点小热闹。到了晚上吃
寿酒的时候,临时就加了五席,家里人自然没有不到的。这其间却只有鹤荪在酒席上坐了一
半的时候,推着有事下了席。女宾里头的乌二小姐,正坐在寿星夫妇的一桌,回过头来,一
看鹤荪要走,便笑道:“二爷,我有一件事托你。”说着,走近前来道:“我有一个外国女
朋友,音乐很好,还会几种外国语,有什么上等家庭课,请你介绍一两处。”鹤荪说着可
以,走出了饭厅外,乌二小姐又觉着想出了一句什么话要追加似的,一直追到走廊上,回头
望了一望,低低地笑道:“你们老七知道吗?”鹤荪道:“大概知道吧?但是回头怕要打小
牌,他未必走得开。”乌二小姐道:“你先去,我就来,你和他们说,我决不失信的。”说
毕,匆匆又归座了。只说到这里,那边桌上,已有人催乌二小姐喝酒,便回座了。(第75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