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地理课上背的口诀,每年到了七月雨季,下雨天,总是念叨几遍,只一句时节话,也点出了我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梅子黄时雨”我没有见过,心倒是向往之,唐诗宋词大多都是写江南的烟雨,那就先说说我记忆里的北方雨季。
家属于鲁中,周围都是绵绵青山,出来之前,没见过大江大河。见过的最大的水,就是大雨的汇流。小时在家里,下大雨就在屋檐下面摆满大盆小盆,水缸瓦罐,蹲在屋檐下,看着雨水噼里啪啦装满摆好的器具,看着器具里满满水往外溢,有无可言说的满足感,也有对接不到的雨水白白流走的可惜,盛满的雨水洗衣做饭都可以用。
家门外是村庄里三条街雨水汇流的地方,下大雨才能看到难得一见的汇流成的小河,浑浊的雨水急促从门前流过,雨小了,水流的不急了,便和小伙伴一起去门前玩泥巴,用几块石头建水坝,把水拦下来,形成一个小水池。也在水流上放上折好的纸船,轻盈的“一叶扁舟”,或者别的能漂起来的物品,比如树叶,看着它们远航。泥巴游戏里最有乐趣的是把泥巴做成一个方圆碗的形状,找平的石板路,使劲摔在地上,看谁做的“炮”放的响,谁就胜出了,然后到拦的水坝处,在小水池里把手洗干净,再把水坝一脚踢开,积蓄的水放走,然后各回各家。
有时静静的趴在凉席上,听雷雨的交错,听雨打屋檐,也有雨打盆盆罐罐的声音。这声音在外十几年也没再听到过,记忆里家里的雨天是安静的,温和的,更是心安的,时间也是缓慢的,聆听着自然的天籁之声。
求学工作,十几年在外,雨天,读余光中先生的散文《听听那冷雨》,仿若一曲乡雨绝唱。“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先生的文章里写了各种雨打之声,是雨打的声音,更是思念的深情,也是诗意生命的厚望。
现在的七月雨季,似乎成了南北城市忙着看海的季节,尽管让大雨磅礴去,奔波于生计忙碌的人们也从来不管天气如何,雨天,人山人海的地铁站,公交站,立交桥 ,高楼大厦之间,雨伞的遮挡下,熙来攘往,来去匆匆。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谁也不关心擦肩的过客的方向。
这情景,像是小时往水流里放的的渺小的漂浮物,顺着水流漂,不知道这轻盈之物能漂多远,有的漂到一角岩石旁,停下了,有的没漂多远就沉了底,有的滚着黄泥顺着水流流向不知道的远方。谁还去闲情听雨?疏雨滴梧桐,骤雨打荷叶,人们在水泥钢铁的牢笼里,也看不到这样的景了,雨天多的是面对挣钱讨生活的路上,道路阻隔的烦躁吧。在水里挣扎的汽车,滞留在车站的乘客,风雨中湿透的送外卖的小哥,这满天风雨奔波的人们,真不愿用劳动的乌托邦去一笔带过,个种滋味,冷暖自知。
今天快节奏的生活,消解着雨天的诗意,多的是人事的无奈与悲凉。
宋代蒋捷的《虞美人.听雨》,上学的岁月读来漫不经心,今天再读来,正如余老先生文里所说:“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
在这七月的雨天,收笔且问,在这个城市里,你又是哪一种听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