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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胎记散文

座驾病了,是后轮胎瘪了。拿来气管充气,不到一袋烟功夫,又瘪了,同时瘪了的,还有那心情。

 给座驾号脉,估摸着是扎胎了,要不不会跑气这么快。

 修车胎不是个难事。高中毕业后,学过钳工,学过电气焊,学过车工,当然,也包括插车和修车补胎。倘若不是参加了高考,怎么也混个高级技工。

 给车补胎,先得扒胎,这需要钳子帮忙,然后将内胎泡到盆水里,转着,看着,寻找冒泡泡的地儿,找好了,拿粉笔一圈,剪好备用皮子,用锉刀将破损处和备用皮子分别锉好,抹上粘胶,吹吹,粘好,放木墩上锤实,大功告成。

 可当下手头没工具,没皮子、胶水等,干瞪眼。

 散步时,曾见小区法院家属院门前,有个修车摊。师傅有营生就忙,没营生就下棋打扑克,待我去修车了,小卖部的老板说,人家嫌来钱慢,年底改行了。又说楼东首也曾有个修车摊,挂着废轮胎的那家就是。寻过去,门前挂着的破轮胎和车行标志都收了。邻居说,师傅年龄大,修不了啦。又推车到了弥河路第二实验小学斜对门的修车摊,揣手的师傅说,只修电动车,你这“洋车”修不了。啥洋车,我这个车跟电动车绝对是叔侄近亲,尽管不一定是直系血亲,可是同宗的吧?修车师傅把头摇成货郎鼓,只差耸耸肩了。一旁人笑着说,你这破车子,他没钱赚。

 眼下,住宅小区里跑着卖炭的、收纸壳子的、收废旧家电的,还有喊着高价收购药品的,嘴喊的,小喇叭叫的,吵得人心烦,就是难见修车子、掌鞋、磨菜刀的工匠师傅。费力费心赚钱少的营生,都不愿沾手了。

 有好心人说,在文化路跟新华路十字路口北邻,就有个修车摊儿。我推着车子,穿过卖菜卖鱼虾的小集市,几次撞见熟人,点头埋首疾走。紧走慢赶,二十多分钟到了,只见炸油条的,卖糕点的,卖麻辣烫的,硬是没见修车师傅的影儿。

 我一烧香,佛就掉腚,真是晦气,可自己手头没工具,干瞪眼。

 “梅老师也修车子啊,有车不开,为的是体验生活吧?”有文友乐呵呵跟我打趣。

 “体验你个头!”小北风里,虽穿了面包服,可两手冻得像猫咬,空跑了冤枉路,还体验生活呢,我心里正憋气呢!

 “吆,这位大哥,修车师傅他今儿去给他姑办工事去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他家就在新华路物价局对面胡同的第二排,门口写着车行,好找,你去看看吧。”一旁的修鞋西施的.提示,像递过来杯开水,好温暖。

 既然香也烧了,腿也跑了,就不差这一拜了,找找去。按照修鞋西施给的“导游图”,拐过三条胡同,真找到了门口写着车行的那家。

 “大嫂,还修车子吗?”隔着门玻璃,瞧见一大嫂在缝纫机上缝着什么,“修、修!”随着一声答应,一戴油亮皮帽的老哥开了门。

 听完我的介绍,皮帽老哥就蹲下扒胎,又端水盆试胎,我拿气管帮他打气,他连说:“别别,刚脏。”

 刚试了半圈,撒气的地儿找到了,是曾经补过的补丁又磨破了。他擦了擦破损处,涂上胶,再揭去成品补丁的贴膜,粘了,拿锤子砸实了,复胎。充气前,把外胎里子摸了一遍,说没有异物,他又帮我紧了紧车后闸。二十来分钟,行了,他说补丁钱三元,我给他五元,说不用找了,大冷天修车,不容易。他不依,塞给我两张纸币,说,一码归一码,又说,除了大雨大雪,他都会在文化路车行那,邻着个修鞋的,我说,我刚从那儿来,师傅就笑了,他似乎有些预感。

 骑着座驾回府,轻快又好使,感觉小北风已不太刺脸了。

 开楼道门,见地下一小壁虎,一动不动,冻死了吧,赶忙用纸巾轻轻包了,回家放阳台的窗台上,吹口热气,小尾巴竟然动起来,再吹,再摆动,像是跟人致意,看来小家伙没冻僵,又拿来面包屑,放它面前。阳台上曾养了一条十多厘米的壁虎,相处久了,不再怕人,可去年秋后忽然失踪,估计出游了,这下,又有接班人了。

 洗手呢,有香味袭人,桂花也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