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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的散文

  (一)黑板报

 石油小区,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密密麻麻的防盗窗,杂乱无章的网线、电话线蜘蛛网似的爬满了红砖房。

 每个单元门前的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开锁、招工、疏通下水道的各种广告,让我们的物业工作非常难做。

 我刚来小区的时候,老班长已在该小区上班两年多了。老班长是一九七二年的老兵,退伍就到这个石油单位,奋斗在石油战线四十年,而今退休了还在发挥余热,坚持管理本小区的物业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

 刚开始吧,老班长总是看我不顺眼,总说我没有军人的风骨,站没有站姿,坐没有坐相。他总是以军队的标准来要求我这个从未当过兵的小子,说我没有达到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那种境界。

 的确,我非常佩服老班长的能力和风格,军人的传统始终在他身上,体现在小区管理上,就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在班长严格的管理和带领下,我很快熟悉了小区的基本情况。本小区九栋住房,楼层不高,五楼;每栋四个单元,每单元十户,全小区三百六十户。四十多辆各种牌子的小车,都是职工家属或子女的车,按老班长要求,熟记各车车主,各户业主住几栋几单几层,总之一点不能马虎。

 秋季的雨像断线的泪珠,流也流不完,在雨滴的掩映下,三栋底层一姓常的住户家叮咚叮当响个不完。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巡逻时发现他们家已在屋前屋后搭起了彩刚瓦雨棚,前门支出去有两米多,后面把边沿墙都拆了,也搭了个彩刚瓦雨棚,向外支出有三米多,把花园也占了一半,而且准备砌墙扩大房间面积。

 这样做怎么能行?我气冲冲找他们。常大爷不在,常大娘一个人在家:“你们这样做不行,是违章建筑,必须要拆除!”我气愤地说。

 “关你屁事,你凭啥管我?我想把房子扩宽点不行吗?”常大娘恶狠狠地说。

 我马上把这事告诉了老班长。老班长和我又去常大爷家,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个工人在干活,老班长命令他们停止了施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常大娘接到工人通知,怒气冲冲赶到门卫室,飞起一脚踢翻了小条桌:“哪里来的看门狗,我们小区不要你们看,哪里来的'滚哪儿去!”

 “我们是看门狗,你又是什么东西?”老班长也不示弱。

 “我是老狗呀!”常大娘无奈地说。

 “你那是违法建筑,早点拆,你少损失,我们也是为你好,执法队来了你还是要拆,何必呢?”

 “我就是不拆,你管不着。要管也要西南局管,我在自家房子里装修,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常大娘边骂边回去了。

 这个事件该怎么处理呢?我和班长商量:一是直接上报由领导来处理,二是报城管执法大队强拆。如果执法队强拆矛盾会上升,以后的工作更难做了,直接上报呢就简单,把责任也推掉了,轻松自在得多。可老班长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知难而上,问题再难都要自已解决的人。

 思来想去,我们决定开展大讨论,怎么样讨论呢?唯有办黑板报。

 于是连夜在小区垃圾库找了几块黑色的木板,用铁钉钉在门卫室右边的大墙上,一个黑板诞生了。

 老班长望着我:“剩下的任务交给你了,你要像打仗一样完成它!”

 亲爱的业主们,大爷大妈们:

 我们小区三栋三单元底楼的常大爷常大娘家,最近搞装修。他们想扩大房屋面积,将前后空坝花园搭上彩钢瓦,这样做算不算违章建筑?

 如果您家单元门口突然多出一块彩钢瓦,您进门出门的时候怎么想?

 如果您也住一楼,您会不会也想建一个这样的亭子?

 如果您家住楼上,您会不会羡慕嫉妒恨,或者您会不会去举报呢?

 亲爱的大爷大娘们,把您们的想法和意见写在下边吧,大家讨论讨论吧!

 第二天,黑板下面写了一条又一条的评论:“小区里不能乱建乱搭,影响小区环境。"

 “城管是会管的,建起了也要拆,白建!”

 “保安这样做没有错,做得对,支持!”

 “这个常大爷还是党员,更要带头遵守法律法规呀!”

 “这个黑板报太好了,大家互相讨论讨论。”

 “常大娘,您拆了吧。您还是我们的好邻居好大娘!”

 黑板报像一把明镜,照亮人心;黑板报像一把利剑,斩断私欲;黑板报像一颗星星,照亮小区。

  (二)智擒偷车贼

 天空飘起了细雨,时而急时而缓。

 二十时二十分,刚洗过澡的老班长在卧室里换衣服,习惯性地望向窗外。

 发现一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似乎在寻找什么。老班长想起,两天前小区内刚刚被人偷走了一辆电三轮。不免觉着这人有点可疑,出于职业的敏感,他拿起雨伞,跟了出去。

 他悄悄地尾随陌生人身边,发现他手上拿有一把改刀,斜挎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在小区逛什么?”老班长问。

 “我找人!”中年男慢慢说。

 “你找谁?住几栋?”

 “我找陈善,住八栋,你知道八栋在哪吗?”

 “哦,不知道,你找他干吗?”

 “我找他拿钱。”

 “你给他打电话吧,叫他下来接你啊?”王班长说。

 中年男见说不过去,便掏出电话边打边往外走:“喂,陈善吗?你在家里呀。哦,哦……你不在家呀,你在外面吃饭呀!”

 老班长紧紧跟着他:“你既然找陈善,那你就把陈善喊出来。”

 听到说话声,小区住户徐勇也跟出来了。

 中年男见有人来,就提高嗓门吼到:“你凭啥子管我,我找人有啥子错?”

 老班长义正辞严地说:“我是这个小区的保安,我有义务保证小区的安全,我就有权盘问你!”

 在一旁的徐勇忙说:“他是这个小区的负责人。”

 “你骑啥子车来的?”老班长严励地问。

 “我没骑车,我走路来的。”

 “你走路来的,为啥戴着头盔?说得清走得脱,说不清走不脱。”

 中年男见人越围越多,声斯力歇地咆哮:“我打110,我打110,你们不准走,要还我清白。”

 中年男往手机上拨110:“喂,110吗?哎呀,我都打几遍了,110不接我电话。”其实他只是拨了号,并没有真正打出去。

 这时,有人说:“放他走嘛,又没看见他整啥子。”

 “你背的电脑包呢?你把它藏哪儿了?”老班长突然想起。

 于是,好多居民开始在小区找包,我也拨打11O报了警。

 二十分钟后,大北街派出所民警赶到。要给中年男照相,中年男还凶吧吧地吼警察:“照啥子嘛?老子叫人弄死你!”

 随后,有人在小区居民们种的茄子地里找到了电脑包。

 一打开,里面有两把改刀,一把钳子,最重要的是有一把两尺多长的液压钳(剪)。

 在铁的证据面前,中年男哑巴了,无话可说了……

  (三)最后的敬礼

 深冬,浓雾,凋零的树叶,冰冷的会议室热气腾腾。

 “老班长工作认真踏实,还可以再干两年嘛!”

 “老班长都六十六了,也该退下来了。”

 两种声音在讨论中争执,有人说老班长有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还可以继续工作;另一种声音是要年轻化,六十岁以上的都要退下来。

 老班长微笑着站了起来:“同志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服从组织决定,退下来回成都全家团聚。但我不放心小区的老人们,我要把退休老人们的体检工作干完了才走。”

 接下来的几天,老班长忙着登记退休老人们的健康情况,建花名册,联系医院,由医院派车来小区接送,最后体检的日子订在十二月二十号。

 清风徐徐的早晨,几滴露珠点缀着小区门卫边的花草。班长借调了六位保安,分两组笔挺挺地站立在大门口的直线上,客车到了,老人们鱼贯而入。

 老班长一声令下:“立正!”

 “敬礼!”八位保安齐刷刷向老人们敬礼,这些在石油战线奋斗了一生的老人们,也充满了精神,雄赳赳跨上车,仿佛又回到当年大战石油的队伍。

 下午,老班长找到社区领导,商量了迎接老人们回社区的欢迎仪式。社区领导非常重视,派出了鼓乐队,拉起了“欢迎退休职工健健康康回家”的大字横幅。

 当医院的送护车,刚一进小区,顿时鼓乐暄天,鞭炮齐鸣。“欢迎!欢迎!”的口号声久久不断,老人们笑容满面地走下车,在保安庄严的敬礼中缓缓走进小区。

 这最后的敬礼,永恒地定格在老人们心中,也定格在老班长、定格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