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大奇山路,它南连俊美的大奇山,北接秀丽的富春江,如一条富丽柔滑的锦缎,密致而优雅地将桐庐最秀丽的山和最柔美的江连接成一个清淡宜人、养颜润肤的山水花园城市。这条路,跟别的普普通通的马路一样,每天承载着各色车辆的滚碾和来往行人的通行,可它又不同于一般的路,因为在它不甚宽阔的怀抱里,不论是左右两边的人行道还是中间的绿化带,一年四季花开不暇,粉色的玉兰花、火红的杜鹃花、紫色的蝴蝶兰……一年四季绿树婆娑,冬青树、广玉兰、黄杨木……还有其它不知名的花草及藤萝,这些个性奇特的花草树木将大奇山路的四季装点得多姿而妖娆。因为它的丽姿和清雅,因为它的灿烂和韵味,我在私下里给它另取了一个满含清香的名字——花径。
其实,给它取名为“花径”源于我曾在庐山上看到的那条美丽“花径”的灵感。那年去庐山,正是春寒料峭时,雄伟奇秀的庐山依然锁在寒冷的`世界里。穿过轻厚的如梦如幻的高山云雾后,我久久地徘徊和滞留在那条以唐著名诗人白居易《大林寺桃花》诗而造就的“花径”上。那时看到的“花径”还处于冰肌与玉骨状,于是我只能在“花开山寺,咏留诗人”的对联里,在冰清玉洁的小道上想象它在“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的繁华与明丽,想象艳若灼灼朝阳的桃花千树万树地盛开时的百媚与千娇。
而今,山上的花径历经了一千一百多年风霜雨雪的历练后,依然静美地依偎在俊秀的庐山怀中。没想到的是,那位衣着长袍、头戴方巾的大诗人留下的清新诗句经过千年和千里的辗转后竟投胎到了我家小区前的这条马路上。山上和山下两条不同的花径如两位心灵相通的姐妹,在不同的时空里轻轻地遥相呼应着,山上的花径是世外仙姝,它饱含着奇山云雾的精华,静静地绚烂,静静地飘零,并无声地绵延着诗人赐于它的文化和浪漫;山下的花径是红尘佳丽,它吸纳着人间凡尘的烟火,热情地绽放,热闹地谢幕,并默默地传递着时代演变的信息。
因为山下的花径就在我家大门口,因为它是我从内心里赋予大奇山路的爱称,于是我对它便有了另一份儿女般的浓浓情怀,而它也总是给我一份又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每天上下班,当我驾着爱车轻轻驶过,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车速,打开全身的毛孔,动用我的五官,全身心地感受它的丰姿和风情,深深地体味它在春天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味道。
春天来了,温情的太阳柔柔地播洒着令人慵懒的光和热,将天空与大地、大街与小巷以及花鸟与行人糅成一道道迷眼的景致。在这样的季节里,云总是闲得发慌,雨总是下得诗意,鸟总是歌得婉转,而门前的花径总是充满了欢愉和喜乐。一树树大朵大朵如霞的玉兰花在春风的吹拂下,从南到北在路中间忽喇喇地展现最迷人的芳颜,还有那些星星点点的蝴蝶蓝和纤纤柔柔的葱叶,将整条马路装扮成一条名副其实的花径,红花与绿树总是最经典最喜庆的搭配。在这样的季节里,最喜欢系上飘逸透明的绿纱巾,衣着蝴蝶般的花衣裳,慢悠悠地在花径上弃车步行。独自漫步在一树又一树开满了粉色花朵的玉兰花下,阵阵和煦的暖风裹着春天特有的气息,将人熏得不知东西南北,还将我柔软的长发绸缎般地拂过脸颊和颈项,每每这种时候,我的心也似长出了蝴蝶般的翅膀,翩翩飞舞在从灵魂深处开出来的花丛中。
这条投身在凡尘中的小花径,与庐山上的花径一样,随着四季的交替,适时地变换着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它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美丽的容颜展示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它与这里的人们同顶一片天,同饮一江水。它虽然没有长江黄河的磅礴气势,没有东海南海的壮阔汹涌,没有珠穆朗玛峰的伟岸挺拔,但它是亲切的、温馨的、甜美的,我无需对它仰视和崇拜,它就在我的身边,一出门就走进它的怀抱,一睁眼就可看到它的花容,一呼吸就可闻到它的清香。它是我回家的路,熟悉的;是我心中的港湾,温暖的;是我眼睛里的风景,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