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大假伴双节,国庆逢中秋,多年不愿假日出行的我,一睹秋色的渴望又蠢蠢欲动,欲罢不能。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悄然成行。
驱车出西门,理想很丰满,现实仍骨感。上得了绕城,上不了成灌,无奈去绕羊西线。 绕到青城山脚下,不见车辆动弹,唯见山头云雾袅袅,且又听得秋蝉聒噪声声 。
出得龙溪隧道, 突现高山峡谷,阳光朗照,蓝天澄澈,白云悠然。 在绵虒服务区稍事休息,品着钵体鸡,唱着雅克西,在灿烂阳光里,一路再向西。
堵堵停停,停停走走,向晚时分,到达毕棚沟山脚。 寻一处饭店,还未等到饭菜上桌,却等来了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山里,似乎忘了季节的更替,还流连在作别的夏日里。
一夜听雨眠,江涛亦来相伴。清晨撩窗一看,云雾锁秋山。
历经各种排队,终入得景区大门。走上木桥,江水湍急,奔腾而去。坐上观光车,山路十八弯,晕晕乎乎中抵达中转站——上海子。几经周折,买到上山的电瓶车票。 排着长长的队列,绕着蛇形的栏杆,走过迷宫般的通道,终于登上了来之不易的中转车。
山路狭窄幽僻,似量身定制。两车相遇,那真叫擦肩而过,狭路相逢 。两边草木,静立风中,似列队迎候。
驶过一段,一片水面与沙滩乍现,偶有几位旅人漫步水边。对于见惯黄沙滩银沙滩的我,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许失落。
车稳稳地停下,第一处景点磐羊湖便到了。 一阵水声呼啸,侧目看去,一道人造瀑布兀自欢腾。 尽管又窄又矮,与黄果树相去甚远,但善于打卡的各色人等,极尽所能地挥动丝巾,挤着笑意,摆着pose,合着影,留着念,不亦乐乎。
顺着那不知是泥塑还是铜塑的“磐羊湖”标志,我和闺女行至湖畔, 但见静影沉碧,凌波微漾。对岸“树树皆秋色”,山山唯雾绕,如梦似幻 。虽无斜阳加持,但也不乏诗意,范仲淹的《苏幕遮》完美呈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那几棵苍苍古柏,伫立水中,围合一处,肃然凝重。 如果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专指女子,那么,这几棵古树,像极了痴情男子,在苦等伊人的到来。
听着溪水淙淙,我们逆流而上。两岸松树经霜浸染,已秋色颇显,但对我这位见惯各地秋色的自驾游爱好者来说,似乎太过羞涩,既无稻城白杨整齐划一的奔放,更无额济纳胡杨恣肆汪洋的绚烂。
穿过乱石滩,走出银松林, 豁然开朗,小桥横卧,流水桑桑。远望,两山绵延,浮云缭绕;近看,衰草连天,树叶正黄。 我忽的吟起诗句:
山明水净夜来霜,
数树深红出浅黄。
闺女也接上一句:
寒山转苍翠,
秋水日 潺湲 。
我速速抬起相机,旋转360度,把这片秋色一网打尽,让它们在镜头里兀自徜徉。
越往上走,树叶越显秋韵,而山坡更见灿烂。 那一片片的深红,正积蓄着力量,欲喷薄而出;那一棵棵的金黄,已迫不及待,将激情宛然绽放。
最妙的是丛林里四处播洒的鹅黄,一根根葱绿直立其上,整整齐齐,俨然接受检阅的方队。欣喜之下,细细瞧去, 原来是小小的松籽已化形松苗破土而出,原来是新的生命在进行着又一场接力。我猛然一惊:谁道落叶是凋零,谁道晚秋是尽头!
在一路走走停停中,终于到达山顶——燕子岩窝风景区。这里人头攒动,但并无让人怦然心动的景致,怏怏中去寻那最高处——飞龙瀑布。
这段路,全是木板拼接而成的栈道,成色略新,还散发着松木固有的清香。一侧岩壁,一侧松林,几无景致,如若不是自己素喜挑战,早就下山走人。
正气喘吁吁时, 忽听得水声传来,不是潺潺,而是轰然。 闺女在前面,似向导般朗声介绍:“美女,加油,瀑布就在不远处(她之前已到达,特回来接我)。”
转过山脚,飞瀑赫然挂于绝壁,似从云端倾泻而出,好一幅庐山瀑布的翻版: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到得最高处,从不喜留影的我,呼唤闺女速速把我和飞瀑定格。 待回首,猛发现,那缥缈云雾间,还深藏一段白练飞舞山巅,原来李白的诗句此刻也略显轻浅。
下山时,暮色初起,秋雨霏霏。望穿秋水中,终踏上了下山的观光车。 坐于车尾,将来时的风光一一打量,忽觉雨中的毕棚沟,秋色别有风味。那树那叶更加柔情,那雾那岚更加柔美,或许这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