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青春……”这是我篡改的《童年》的歌词。青春,多么美妙而又奢侈的词汇啊,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远,连它的背影似乎都看不到了,才惊觉原来时光流逝得这样快。
年初的祝福还萦绕在耳畔,转眼之间却又到了年底,应该盘点盘点的,但回首,似乎勿需多言。
外面天空绚烂,烟花阵阵,电视频道上歌舞杂耍,好不热闹,耳边祝福短信应接不暇,心里温情流淌。坐在这岁末,我想关掉手机,关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细细回味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但这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打开门,有森冷的风倾刻刮进了屋子,像站在旷野里接受风的侵袭,一种冷凛迅疾传遍全身,伴随着咳嗽声,令我一阵恍惚。我想从容地坐在电脑前敲进一些文字,像秋夜坐在长廊的尽头与可可静听秋虫的唧唧声,与他一起憧憬着月亮之上的光芒与美好。我还想拿着一本书装着心情平静地站在六楼的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像那一日站在南山的山头饱览远处的水库和河流、房舍、庄稼。这些,都令我快乐,并令我为之在内心里癫狂。
我知道很多秘密。这一年,我目睹了很多。但并不因为拥有这些秘密而轻松和快活,相反,它们让我时常在午夜梦回里沉溺或恐惧。是的,它们在左右着我的生活,左右着我的欢乐或悲伤。我不想说出来,我知道每个秘密的细节。别人的,我的。
还有很多版本的'传说。我知道每个版本都与原版相去甚远。我不纠正、不辩解。我干嘛要去纠正呢?那些传说,与我有关系吗?我只生活于我自己的真实里,哪怕在别人的眼里像个傻瓜一样地开心笑着或者放肆地叹息着。
哦,有谁象我,今夜?
我从不阻止那些孤独、苦难、伤害对我的进攻,也无法阻止。它们组成了我生命的绝大部分,我手中握着笔,试图记下某些瞬间的事件或感悟,但时间太快,快到令我无法把握。那些破碎的时光,那些老去的时光片断,是如此地不堪令人回味。就像梦里,经常有人手握长剑刺中我,让我血流如注,痛苦不堪,我无力奔走或逃避,而只要眼睛一睁开,所有的皆无影无踪。
其实,我的手中有枪也有剑,我洞悉那些敌人的每个弱点,我只要握枪的手稍微松开或者将剑伸出去,他们必定会倒下去。但我选择放弃,放弃伸张正义,放弃反击,但不放弃尊严。
我站在时间以远,冷冷地注视,注视那些爱情游戏,我熟悉那些爱情中的每一个可笑而可爱的伎俩和把戏。呵呵,是的,爱情中的把戏!我不揭穿,不揭穿,它们在婚姻之外像穿堂的风,在婚姻里像灶堂里的灰。
新年如期而至。在老去的时光里,我学会了爱自己,学会了怎样站在别人的阴影里静观事态的发展,学会了用沉默去代替心中的鄙夷,学会了将爱恨情仇深埋,学会了用漠然的目光与那些诱惑对视……
我知道文学中的那些所谓潜规则,知道官场中的某些定律,我还知道通往某座山峰绝顶的路线图,甚至还知道蜜蜂与玫瑰幽会的场所……但是,我却不知道我自己的命运。有谁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我喜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那儿有个裂缝,在一天一天地扩大,墙皮一天一天地承受的重量在增加,我知道终有一天它会掉下来,我眼睁睁地看它在变大在摇摇欲坠,我在看它变化的过程,我喜欢这个过程并乐此不疲。我也喜欢进入梦里,将我的侠女情怀尽情演绎,梦里,他们都是跪拜在我脚前为了虚幻的生而乞求我赦免、饶恕的可怜虫。哦,我喜欢这些。这些老去的时光里的游戏。生命中的游戏。
所有可恨的、可爱的、可憎的、可怜的人,都随着时光老去;所有的季节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循环往复,故事却永不会重样;所有的歌声随时光湮没激情,像花儿开了又凋谢了。可是,可是,有谁能告诉我,新年的钟声里所传达的都是喜悦和欢乐吗?
嘘,不要出声!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
看看,看看,是谁的烟花在天空烂漫?听听,听听,是谁的鼾声扰着这一刻的宁静?
亲爱的人啊,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想伸开双臂,拥抱,这一年中最后的微弱的天光与最后的朴素的温柔。
如果,如果三尺之上真有神灵,那么,我相信,在我的幕没有最终落下之前,在新年的钟声还在回荡之中,在这一刻正逐渐老去的时光里,微笑在命运的嘴角轻漾、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