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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散文

无论男女,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形象好一点,男的高点帅点,女的白点美点。——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美的标准,我若像她那样美丽优雅我便欣喜若狂,一生无憾!

 她就是我邻居家的表弟媳妇,在我十六七岁之时,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季里,有一次我在邻居嫂子家里学织毛衣,我和邻居嫂子围坐在煤火炉旁,听嫂子边做针线活边哼唱小曲。忽然间他们家里来了客人,客人是他家老太太的娘家侄儿,带着他新婚的妻子来看望姑姑。见她家客人推着摩托车已经走进院里,我觉得有些不便,就起身回家,出门之际,那家侄儿和她的新媳妇迎面走来,我与那新媳妇擦肩而过,那新娘子的美貌一下子吸引住了我,我不免又回头多看了几眼。

 那新媳妇有二十出头,细挑挑的个头纤腰一捂,穿一件米黄色呢子大衣,迈着轻柔的步子,高跟鞋轻敲着地面,咯噔咯噔很有节奏,一条方块图案的长围巾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就是这半张桃花粉面,光滑水嫩,在院子里白雪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像是刚剥了壳的还冒着热气的煮鹅蛋,让人有想要伸手捏一捏的欲望。她好似雪地里刚刚绽放的一枝青梅,清雅俏丽,带着淡淡的冷香。黑白红三色的拉毛围巾很柔软的贴紧她的面部,她的头微微地歪向一旁,表情中略带一份羞涩,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抖动着,一种安详跳跃的美韵浮现在她的面庞。我走出房门。只听屋内寒暄一片、只听他家表弟介绍说:“姑姑,这就是你的侄儿媳妇,她叫芸香……”。

 “芸香”,多么清韵幽香的芳名,听起来不落俗套。我觉得用一个‘俏’字来形容小媳妇很是妥帖。好美的女人!好漂亮的少妇……!

 从此我便以她作为偶像,也照着她的标准去打扮自己,记得那年冬季,我拿出了自己积攒已久的.积蓄,去买了和那表弟媳妇很相似的一件米黄色的妮子大衣,也买了一条在当时很时兴的方块图案的拉毛围巾。好像总***花了八十多块钱,还觉得不配套,又死缠烂打的,在父亲那里讨来二十元钱,花十八元钱买了一双半高跟的黑色皮鞋,把母亲心疼得直啧舌头。我平时舍不得穿。偶尔走亲访友穿一下,还要在大衣柜上面的穿衣镜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总觉得没有那新娘子那么俊美,那么萝莉,那么优雅。

 这么多年在外打拼,开阔了视野,幸福世界美女如云,但我总觉得都没有那表弟媳妇那么好看,那么清丽娇羞的面容、那么纤纤萝莉的身姿、那么似笑若羞的神态,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时光如风,岁月似滚滚东去的流水,只是在我们的额头鬓角做上标记。转眼我已许久不成回到老家,不单是我远离故乡,就连父母也搬离了故居,这么多年总想去重温一下少年时期滑落无数美梦的老宅院。去看望一下那往昔亲如一家的老邻居。

 今年春节,阳光暖好,太阳只管在天空散发着她的光芒,尖锐的春风也料峭着她的寒意。咋暖还寒的春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凉痛、一切都在寒风中懵懂着春天的涵韵。我迷茫的站在大约老宅的方位,我已经寻不见能证我青春美梦散落的老宅,就算是能找到当年伴我成长的一砖片瓦,让我触摸一下也算是一种安慰——这里有两家二层小楼,并排站立在那里。依稀仿佛坐落在我家老宅子上面。我记不清具体哪家占用的是我家的地盘,或是他们评分了我家老宅的秋色。我站在那儿迷茫不解之时,路对面一位老点的妇女,手搭凉棚,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正笑盈盈朝我瞭望,那笑容温暖而熟悉,莫非是邻居大嫂吗?我正在疑惑,大嫂迎面走来,“大妹子,是你吗?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哎呀嫂子!真的是你吗?我有好多年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吧?”我心中一阵温馨的喜悦,邻居嫂子用她那粗糙而温暖的大手紧捂住了我的双手,笑容堆满了她的胖脸,满脸都是岁月划过的道道,再也寻不见当年的光彩,她已经不是当年那爱哼小曲的年轻嫂子了,只是那笑容是何等熟悉与亲切!邻居嫂子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放下,好像是一松手怕我马上要飞掉似的。嫂子,“你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老?要在别的地方,我怕要认不出你来啦。”邻居嫂子笑着开玩笑说“傻妹妹!你这当年漂亮的小妹子,不也成了半老徐娘了!哈哈哈……”

 邻居嫂子把我拉进了她家的院子里,她家是我年轻时每天只少要跑三趟的地方,现如今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砖瓦房全变成了石板房,堂屋的门开着,她的婆婆还健在,手里拿着拐杖靠门坐在一把椅子上嗮太阳,九十来岁的高龄了,眼睛耳朵都还很灵敏,精气神儿很好,只是腿脚不好了。身材比也当年又矮小了一号,头顶几根稀疏的银发枯树皮似的老脸,看人说话时半张着没牙的嘴……。原来,人真正老了就是这般的摸样,若要长寿,就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赶忙上前问候几句,老人头脑清晰,思维敏捷,她还能记起我是谁……。

 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我们正在叙谈之时,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个女人的大嗓门在喊,“嫂子,在院里干啥吃的呀,快出来接客!”说话间一位粗糙的中年妇女走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两件礼品,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进来一位头发花白了的中年男人,陆陆续续又走进了几个年轻的孩子。

 邻居嫂子赶紧站起身相迎,“哎呀!表弟一家来了,怠慢怠慢。”

 “你只顾着闲聊了,车喇叭响了半天了你的屁股还没有离开板凳,不欢迎是咋的呀?”。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哈哈哈大笑。那老太太颤抖着声音说:“是芸香来了?”……

 “芸香”,好熟悉的名字?

 我不便打扰人家,起身要走,又被嫂子拉住了,别走了,在我这吃了中午饭再走吧!你们认识的,不必见外,这就是我表弟和表弟媳妇一家子,以前你在我们家玩见过的。我愣在了那里,惊诧的打量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位陌生妇女。

 奥!不会吧?她怎么可能是芸香呢!她真的是那位漂亮的芸香吗?面前这位粗俗的妇女,说起话来飞沫乱溅,真的就是当年那美丽脱俗的新娘子吗?难道这就是让我追随多年而望尘莫及的偶像?这胖胖的女人就是当年那纤纤萝莉?这锅盖似的大圆脸,是当年那刚脱壳的熟鹅蛋?那如青梅似的娇嗔似羞,怎么变成了泼辣的豪气?。当年那纤纤一捂的细腰怎么会变成了水桶腰?那飘然的秀发已经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虽说穿戴干净整齐,却给人臃肿粗糙的感觉。再不是当年飘然若仙的小媳妇。

 看到她身旁站着的三个孩子我信了,可以说我接受了一个事实。那三个孩子两女一男,最小的是个男孩,两个花季少女一个十八、九岁,另一个十六、七岁。她们都穿着长款的羽绒服。窈窕婷婷的身姿,娇羞温婉的面容。如两朵妖娆在阳光下舞弄春风的桃花,又如同摇摆在春风里的两枝新柳。俩个活脱脱美丽婀娜的女孩子,她们不是表嫂用心血浇灌出来的两只花朵么?她们岂不是当年表嫂的模样?……

 有谁家做了母亲的女人不是这样呢?把青春年华赋予了儿女,给儿女的不单是生命,把生命的精华也输送给了儿女,留给自己的只是糟粕,只是烟熏火燎出来的粗糙,只有过日子打磨出来的俗套和泼辣。时光打磨掉了她的棱角,消磨去了她的妩媚。女人啊!一旦摊上“母亲”这个字眼,就意味着花落无殇,就意味着失去自我,就意味着与青春告别,就意味着耗尽年华……!真乃是:

 万花凋谢结为仔,仔生成树又开花,年年此时舞春风,岁岁花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