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二年(1876),《中英烟台条约》签订,将芜湖与浙江的温州等四个城市辟为通商口岸。这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在给芜湖民族经济带来巨大冲击并造成畸形发展的同时,也从此打开了芜湖对外开放的大门。1918年,芜湖海关进出口货值就达当年全国对外贸易的3.5%,成为长江通商巨埠之一。芜湖设立海关,随之便形成商埠。外国商品在芜湖的倾销,带动了皖产农、土产品的输出和交流。但是,由于芜湖未成米市,所以,皖产稻米只能帆运镇江七浩口销售。
芜湖、巢湖一带是著名的稻米产区,芜湖水运条件便利,浩浩长江使它上连九江、武昌,下通镇江、上海,又有青弋江、裕溪河、水阳江、漳河等内河运输网道,把芜湖作为粮食交易的中心,可以振兴内地经济,其条件自然比镇江七浩口要好。同时,江淮稻米舍近求远,无疑将滚滚财源泻往外省。在此情况下,李鸿章向朝廷上了一道奏折,奏请将镇江的米市迁到芜湖。
但是由于镇江七浩口的米商已成团成帮,主要有广帮、潮帮、山东帮、宁波帮。他们不愿迁移,暗中抵制。李鸿章就授意皖南兵备道兼芜湖关监督、广东人张荫桓利用同乡关系,前往镇江游说粤帮客商,张荫桓(1837-1900),广东南海人,字樵野。1882年,张荫桓来到镇江七浩口,利用广潮同乡会的关系,与诸广帮、潮帮米业首领会了面,当即许诺四大优惠条件:一是由芜湖关道发给专营米业执照;二是凡到芜湖的米商有代办专利;三是米粮打包费用由卖方支付;四是外轮水脚银不另加价,即由芜湖运米至沪仍照镇江运沪力资计算。这四大优惠条件果然引发了广潮米商离镇迁芜的风潮。接踵而来的是山东帮、宁波帮,也纷纷到芜湖开设米号。
镇江七浩口米市迁到芜湖后,整个芜湖顿时成了米市天下。据《芜湖县志》载:其中江口横街有江广米行43家,广潮烟宁帮50余家,南市米行30余家,东市米行10余家,西市河南北20余家,北市10余家。为此,青弋江北岸成立了米业公所,青弋江南岸也成立了南市米业公所。光绪二十四年至三十年(1898-1904),稻米“出口数多至五百余万担,少亦三四百万担”,时人形容芜湖的稻米是“堆则如山,销则如江”。
米市迁芜的13年后,江苏省在靠近安徽的江苏大胜关、大河口、瓜洲等地设立官方的.关卡,对过境的运粮船只征收关税,这等于二次完税。芜湖的稻米销售量急剧下降。这不仅损害了安徽官府和米商的利益,同时也使李氏家族的产业受到负面影响。这种官、商、民俱损的局面,引起了芜湖乃至安徽各界强烈的不满。要维持芜湖米市的繁荣,就必须撤掉江苏的税卡。后来安徽和江苏协商决定撤掉江苏3个关卡,但前提是既保持芜湖米市繁荣、又不损害江苏省的利益。在芜湖设立江苏和安徽两个米捐局。其中江苏米捐局设在芜湖二街米捐局巷内,其职责是代收大胜关、大河口和瓜州三个关卡的税银。在一个省内同设江苏、安徽两个米捐局,这在中国历史上可说是十分罕见。但对于芜湖米市来说,流失的米商又回来了,米市又恢复了昔日的辉煌。果然,第二年米市的交易量就蹿升到313万担,最高时曾达到800万担,芜湖成为全国四大米市之首。
不过必须说明的是,在芜湖米市集散的大米,远非安徽一省,川、鄂、湘、赣等省的稻米,也经水路运至芜湖。这种繁荣景象,曾有人在《安徽省一瞥》中作过生动的记录:“运米的轮船往来广州、芜湖间,如穿梭似的繁密,各处运米来芜湖的船民,帆船如云似地堆满了江边,岸上各栈屋的米堆积如山。……这一时候,做米生意的,无不利市三倍。”后来,伴随着铁路和公路的兴起,特别是1936年粤汉铁路的全线通车,依靠水路运输粮食的时代宣告结束,广东不再依靠安徽的稻米,广潮两帮的米商首先全线撤退。上世纪40年代末,伴随着最后一批米商撤出芜湖,曾经辉煌一时的芜湖米市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张荫桓(1837-1900)清末大臣,字樵野,广东南海人。纳资为知县,几经升迁至道员光绪二年(1876年)权山东登莱青道。七年(1881年),授安徽徽宁池太广道。翌年,迁按察使。赏三品京堂,命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光绪十年(1884年),除太常寺少卿。十二(1886)年,除太常寺卿,转通政司副使。复值总署。累迁户部左侍郎。中日甲午战争中曾与邵友濂为全权大臣赴日谈判。1898年3月,协助李鸿章与俄国签订《旅大租地条约》。戊戌变法时,调任管理京师矿务、铁路总局,倾向变法。在103天的变法期间,张荫桓做了四件大事:一是为光绪帝与康梁维新派上下联系:二是主持铁路矿务总局;三是条陈新政建议;四是引领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会见光绪帝。为此慈禧深恨之。戊戌政变后遭弹劾充军新疆。1900年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