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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遗梦——眼前,诗和远方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某个夏日,在美国的麦迪逊县,摄影家罗伯特在自画的拍摄路线里迷路。他在找的是一座叫做罗斯曼的廊桥。他开着卡车在砾石路上转悠,天气异常炎热,然而那条砾石路好像除了通向下一条石路之外没有尽头。

最终他注意到一个信箱,上面写着“理查德·约翰逊,乡邮投递2号线”。他把车放慢,转向小巷。当卡车缓缓驶进场院时,罗伯特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房檐游廊下,那里看起来很清凉,她正在喝着什么看起来更加清凉的东西。他下了车,望着她,近些,更近些。她风姿绰约,或者曾经一度如此,或者可能再度如此。

这个罗伯特眼里风姿绰约女人就是农夫理查德的妻子弗朗西斯卡。那一刻她也注意到了这个走入她院子的男人。她离开游廊向罗伯特走去。

这一走去,故事就开始了。

他问她罗斯曼桥的方位,她自告奋勇的前去领路。在二十年的封闭生活中, 弗朗西丝卡长期遵循着乡村文化所要求的克制、含蓄、不苟言笑的行为准则。她对自己的主动领路感到吃惊。

这么多年以来,弗朗西斯卡那少女的心境又像水泡一样浮上水面,终于爆开。她不是个很腼腆的人,但也不大胆主动。她唯一能解释的是:只见了几秒之后,罗伯特就有某种吸引她的地方。

爱情的到来大概从来就是无厘头的。她遇见了他,忘却了自己是农夫理查德妻子的身份,不管不顾的朝着他的方向,奔赴心中的充满诗意的圣地。而他,在遇见她之后,内心里充满了原始的渴望。

他在近黄昏的天色里探察廊桥,她在廊桥的阴凉处看他。他送她野生黄菊花表示感谢,她为他那近乎自然的浪漫欣喜心动。她邀请他到家中喝茶,吃饭,散步,聊天。学比较文学出身的弗朗西斯卡心中藏着诗和远方,她的丈夫理查德温厚敦实,带着这个意大利的少女到美国后,他带领着妻子十几年来过着乡村农夫的平淡生活。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谈着农产品,天气,孩子,不谈艺术,不谈梦。

罗伯特—这个自称为最后的西部牛仔男人,他是《国家地理》的特约摄影家,是作家,还是诗人。他谈叶芝,谈艺术,谈梦想,并且把这一切话题谈得那样自如,那样的平常。这些话题,让弗朗西斯卡想起来内心藏着的诗和远方。所以当他问她艾奥瓦如何时,她本应该回答:很好,很宁静。这里的人的确很善良。结果她却说出了心里话:这不是我少女时代梦想的地方。罗帕特用自己的诗句回应:旧梦是好梦,没有实现,但是我很高兴我有过这些梦。

那一刻,弗朗西斯卡感受到了被理解,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晚,他们一起做了晚饭,聊天,一起享受了美好的情怀,旧时情怀,诗和音乐的情怀。最后礼貌分别。

欲是本能,爱需要克制。

弗朗西斯卡在罗帕特走后的那个晚上,无法压抑自己对罗伯特的想念,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独自驱车前往白天两人一起去过的廊桥,在桥左边的入口处留下字条:“当白蛾子张开翅膀时”,如果你还想吃晚饭,今晚你事毕之后可以过来,什么时候都行。

黎明时分,前来拍摄廊桥的罗伯特在追求完美制作中,发现了不合景的纸条,随手揭下塞进了口袋里。在他第七卷胶卷快照完时,他伸手去拿口袋里的胶卷,结果被大头针刺了,转而记起了自己揭下的纸条。当他看到她的留言时,他微微笑了。这也是他内心等待着的,自己想说出口却又不能说出口的见面。因着这张纸条,让他们的再次相见成为可能。

一切似乎都是顺利成章的。到天亮时,罗伯特正视着弗朗西斯卡的眼睛说:“我在此时来到这个星球上,就是为了这个,弗朗西丝卡。不是为旅行摄影,而是为爱你。我现在明白了我一直在从高处一个奇妙的地方的边缘往下跌落,时间很久了,比我已经度过的生命还要多许多年,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向你跌落。”

两个人在欲与爱间,忘了身份,忘了世俗。

罗伯特和农夫理查德的妻子弗朗西斯卡在理查德带着孩子参加农展的那四天里,缠绵亲密,难舍难分。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体内涌动着翩翩起舞的情怀和激情。面对周五晚上家人即将回家的现实,两人亲密之余,终得面对现实。

“我们怎么办?”他问道。

她默不作声,是内心极度矛盾的沉默,然后柔声说道:“我不知道。”

“这样好吗?如果你愿意,我就待在这里,或是城里,或是随便什么方。你家里人回来之后,我就径直跟你丈夫谈,向他说清楚现在的局面这事不容易,不过我会做到的。”

她摇摇头。“理查德绝不会接受,他不是这样想问题的。他根本不理解什么魔力激情以及其他我们谈过的、经历过的一切,他也永远不会理解。这不一定说明他是次一等的人。只不过这一切离他毕生感受过的或想过的太远了。他没法应付这样的事。”

“那么是不是我们就让这一切付诸东流?”他很严肃,没有笑容。

“这我也不知道。罗伯特奇怪得很,你已经拥有了我了。我原来不想让人拥有,也不需要。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意图,但是事已如此。我现在并不是在草地上坐在你身旁,而是在你的身体内,属于你,心甘情愿当一个囚徒。

他回答说:“我不能肯定你是在我体内,或者我是在你体内,或者我拥有你。至少我并不想拥有你。我想我们两个都进入了另一个生命的体内,这是我们创造的,叫做咱们’。”

他又给她描述了远方,许诺给她一个温情的家。然而,弗朗西斯卡在现实和爱情面前,尽管纠结,最终选择了留在农场继续过平淡无奇的生活。

他最终放手,放了她。启动车辆时,泪水从他的两颊留下来,也从她的两颊留下来。她失魂落魄,脑子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说:罗伯特,别走…然而,她没有勇气,也不能伤害无辜的理查德和孩子们。她只能留下,只能留下…

罗伯特离开后的那晚薄暮时分,弗朗西斯卡的家人归来。她不敢进城,因为罗伯特说过要在城里等几天,只要她愿意,他随时可以带她走。她怕自己见到他后,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跟他远去,她怕被自己抛弃的丈夫和孩子以后只能生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她怕…她只是怕,并不是不想跟他走…

三天后,理查德带着妻子进城买菜和修复玉米收割机的零件。在通往温特赛特的道路上,他们的车遇见了罗伯特的车,并紧紧的跟在那辆叫做哈里的车的后面。他们跟着他的车过了好几条街。在大雨大雾里,在交叉口那里,汽车停下了近20秒。弗朗西斯卡透过哈里的后窗看着罗伯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要推开丈夫车子的车门,奔赴她的爱情。她确切地感受到了别离,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悲戚。她的责任把她冻结在那里,无法动弹。带大雨大雾里,她目送着车子远去,目送着车子离开。公然在丈夫的车里恸哭,她又听见内心里传来罗帕特的声音: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里,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再现…

哈里载着她的爱情,载着她内心里的男人离开了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在往后的22年里,弗朗西斯卡只收到了他一次的主动来信。她曾违心说过不想被打扰,他也能理解一个有家庭的女人和婚姻外的他通信联系的种种不便。这二十四年里,有十四年,弗朗西斯卡尽心的守护在丈夫理查德的身边。她想他,就订下了《国家地理》这本杂志,关注着一切罗伯特的消息。每一年的生日,她都让自己尽情的去回忆一生难忘的四天。罗帕特在贴身的银项链上系上一个小小的圆牌。牌子上刻着弗兰西斯卡的名字。他无法靠近,只能守望,在远方,只能这样表达他对弗兰西斯卡的思念。他想让她知道:他从来都没忘记她,在她之后,他的生命里从此只有她…

在他们离别后的十四年,理查德去世。弗朗西斯卡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联系上罗帕特,然而没有他的消息。直到三年后,在他们分开的十七年后,弗朗西斯卡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信人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包裹里是罗伯特的遗物—一封写于1978年的信,刻有弗朗西斯卡名字的项链,贴身银手镯以及曾经拍过廊桥用过的三架的相机,还有1965年她在廊桥留下的纸条。

在1978年的那封信里,罗伯特写到:“从一九六五年到一九七五年我几乎常年是在大路上。我接受所有我谋求得到的海外派遣,只是为了抵挡给你打电话或来找你的诱惑,而事实上只要我醒着,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存在这种诱惑。多少次,我对自己说:“去它的吧,我这就去艾奥瓦温特塞特,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弗朗西丝卡带走。”可是我记得你的话,我尊重你的感情。也许你是对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个炎热的星期五早晨从你的小巷开车出来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艰难的事,以后也绝不会再有。事实上我怀疑是否有男人曾做过这样艰难的事。

… 但是我毕竟是一个男人。所有我能记起的一切哲学推理都不能阻止我要你,每天,每时,每刻,在我头脑深处是时光无情的悲号,那永不能与你相聚的时光。

我爱你,深深地,全身心地爱你,直到永远…”

四天的相恋,一生的难忘。罗伯特用自己的克制表达了对弗朗西斯卡的爱与尊重。可是作为世人的我们,单单想想这苦恋的22年,内心怕是充满了无限的同情与恐惧。22年,每一年她的生日,她都允许自己去放肆的想念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发的懂得他对她的理解。在他们分开后的24年,弗朗西斯卡在她和罗伯特曾经***餐的餐桌上趴着身亡。遗书里请求死后的骨灰撒在罗斯曼桥,那里沉睡着她的爱人罗伯特,生不能相依,死也要相守。

虽是异国之恋,不同的国情,依然拥有着人类***有的对爱的执着和对美好爱情的渴望。虽是一段未被戳穿的婚外情,到故事最后,依然让世人泪目。

在这本书之前,同所有世人一样,我觉得婚外情只关乎欲,不关乎爱。最初看廊桥遗梦的电影时,有一些情节看不懂也看不进,为此我特意去查看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背景。发现当时的美国经济迅速的发展,高速发展的经济下,男人工作为主。妇女多为家庭操劳。在日复一日的平淡无奇里,女人的爱被生活琐碎压抑,经济的迅猛发展,让女人的意识慢慢苏醒。

这本书就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公映于世。人们想谈却避而不谈的婚外情,作者沃勒用11天时间写下这个故事。书一上市,成为当年最畅销的小说。后被拍为电影,掀起了当年美国的离婚高潮。电影更是偏向于弗朗西斯卡对家庭的责任和最后的回归,多少有警戒世人的流俗之意。

电影从来都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高于生活的都是艺术的形式。作为观众的我们,从来都是看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的都是美好,就是不好,那也是故事。不被世人祝福和接纳的婚外情,即使听起来美好,故事里的主人翁实际应该没有那么美好的心情吧。他们的一生都在纠结和深深的思恋里度过,不得随意相见,只能隔山隔海的想念。

还有什么情感比这更苦,更让人绝望…

历史从来都是轮回,情感从来都是相似。最美的情感从来只能存活在想象里。最好的爱情从来无关乎柴米油盐,它起源于心,终于生活的开始。大抵只有爱得单纯,才可能在心里活得长久。

诗和远方,真的都在远方。远观才有朦胧美。眼前的,虽可能是苟且,但也是世人唯一能拥有的踏实,它是柴米油盐,是生活本身。没有脚踏实地的眼前,哪能衬托3出诗和远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