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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赏:那些年这些梦

大姐从深圳来家,一起围坐在母亲温暖的大炕上,这环境总会让人想起吉林酷冷的冬天。母亲不厌其烦一遍一遍重复她的经历,和养育我们一起长大的故事。那些老邻居我们都还记得,母亲告诉我们李奶奶的三儿子也不在了。这信息是二婶来电话得知的,二叔也因为喝酒导致高度偏瘫。李奶奶的三个儿子都酗酒成性,也因为酒出事故,病的病,死得死,可惜了上好的年华,害惨了他们的妻儿呀!母亲的感叹忽然让我想起歌词里唱到——情过心灵伤,风扫叶落黄,芸芸众生过去后,满天尘土杨,看淡是般若,看重烦恼多......

 午后阳光暖暖, 山东小雪的节气,我幻想着与蝴蝶邂逅。缓缓挪步,举目田野,成片脆嫩的麦苗有一种淡淡的喜悦,没有涟漪,没有矫情,没有哀伤,安然静好。如一位苏绣女子,把熏香随微风送远。大地开始沉睡之时,荠菜却和麦苗一样翠绿,这一块地的荠菜着实让我心动,赶紧回家提来篮子铲子。荠菜饺子、包子、炒荠菜的香气在我的思想中叠起。

 驻足审视自己,仿佛回到儿时的我。春天父亲在田地里播种,我在树林里采野菜。山坡山涧开遍野花,蝴蝶蜜蜂花间嬉闹,百鸟甩着悠长的尾音,唱着清丽的歌曲。密布的植被青翠欲滴。潺潺的溪水清澈见鱼。云儿飘过雨滴密集,父亲喊我塑料棚里避雨。童年那个小村子呀!是我心底的家园。以至于未来任何一片田野,一片叶子,一株植物,一丛灌木,都能牵出儿时的我的故乡、我的父亲!伟岸的父亲,在我的心底被我深深地怀念着。

 摘着荠菜,我们一起回忆小时候的故乡,姐姐说她想回那个小村庄住上一年,我倒是感觉住一段时间可以,毕竟还在凡尘里,琐事成堆。我表示春天去最好,有时间住上两个月,这也是我已久的心愿。

 深山里那干净的村庄,我总想把最美好的句子写给她,把最清凉的雨写给她。我的心常乘着鸿雁飞去,捧一捧泥土,采一抹灿烂的晚霞,在我透明的泪珠里光华绽放。我把修改一千遍的诗句在你的青丝里诵读,你雀羽翩翩,我笑若梅花。我的思念在你歌舞升平的岁月锦缎般依然。

 母亲和我们商谈,她百年以后要不要把父亲的遗骨迁回山东。弟弟是母亲唯一的男孩,许是父亲走时他还太小,吓破了胆,留有阴影太重,他很害怕殡葬之事。弟弟不主张迁坟来山东。大姐说当年给父亲去立碑,阴宅先生说父亲的坟地位置地理主大姐财运发达,并且延续大姐的儿子也财运旺盛。目前来看还真灵验,大姐的意思也不希望迁移。我却在想,回故乡是父亲的心愿,他一定希望自己永久睡在故土里。妈妈百年能和父亲安葬在一起,子嗣也方便拜祭,离得远尽孝道也不极致。游子能回故乡这也是每个活着的、死去的灵魂的夙愿。

 天晴了,蝴蝶满山谷飞舞,父亲看着我的神态一脸慈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常举起一种情绪,一种明亮的情绪,这情绪擦亮天空,如星光闪烁。我相信,在哪个空间,父亲一定在看我,看我遍体鳞伤的笑,看我是否站着走。在艰难坎坷的路上是否也期盼着春暖花开,面朝大海。梦里我对父亲说我去陪你,在那个美丽的村庄我陪你,我还告诉他我的厨艺不错,父亲只是微笑,永远那样魁梧,那样祥和的样子。很多时候不能任性,不能放纵自己,因为你还活着,要好好的履行你的责任。父亲这样提醒我的时候,他抬起宽大的手掌摸摸我的头。

 母亲养的'鸡下蛋了,本来是养着吃肉的。吃着鸡蛋,母亲开始絮叨父亲杀鸡有多可笑。父亲杀好的鸡,本以为死了,拿开水一烫,公鸡咯咯叫喊着,竟然站起来跑到鸡窝里去了。父亲惊讶的呆看,母亲从此有了笑话父亲的理由。父亲教过书,写得一手好字,尽管为生计做过很多苦力营生,不敢杀生也情有可原。我说我记着高大魁梧的父亲被村里人起绰号二姑娘、二相公。母亲骄傲于父亲的才华和智慧,快乐的诉说父亲的可赞之处。话锋一转,忽然咒骂父亲心狠抛下孤儿寡母。我赶紧打岔,真怕母亲伤感。活着的人能快乐起来只有放下,路是要往前走的,日子要往前过的。

 槐树开花了,像冰做的美人。槐花香甜,流苏样挂满树枝。喜鹊窝里孵出了小喜鹊,树下的蚂蚁忙碌着,为地盘,为食物,为嫁娶,为繁衍后代。烙煎饼的女人爽朗的笑声飘出篱笆院,山一样的玉米大豆堆硌的我的脚底很疼。我叫一声娘,母亲就应一声,叫一声爹,父亲就应一声。梦在土地上苏醒,生根,成长,结果。我知道,儿时的梦有多长,故乡的路就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