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作家而言,自控是必须的,需要不断的提醒自己,克制自己的表达欲与参与感,一定要以文字感动自己,而不是先自己感动自己。冷漠之于余华,有,但并没有做到很强。我记得看意识流文学的时候,说美国威廉詹姆斯在哲学里首创了潜意识的说法,其后佛洛伊德给予肯定,接着就涌现了一批意识流作家,伍尔芙夫人,普鲁斯特等,文字随潜意识,官能感受。
伟大的作家就是先让潜意识肆虐,奔走,然后用自我意识加以控制,成文。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写了七遍,先让潜意识放纵,狂写,把灵感全写完,最后自我意识出现,连缀成章。在余华的全部小说中,他能做到客观旁视一切切肤之疼,置自己如鲁迅笔下的看客,非常严冷。诸如许三观大冬天里吞饮结冰的湖水,活着里面写自己儿子献血而亡,等等这些小部头。
余华写的都很平淡,不能说他在克制自己,在自控,而是要说他冷漠到根本就没有参与进这个故事。可余华进入煽情的时候,自己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像是嗑了一颗极度悲伤的“摇头丸”,自己在悲伤之中嗨的不得了,一昧的宣泄升华,以至于大部分人说余华的作品在“卖苦”。《兄弟》里写宋平凡之死,血腥暴力,毫不克制。《活着》里写福贵的一生,磅礴的感情描写和直白的剧情推演相得益彰,让余华嗨到了极点。
可以说,余华的小说就是在不断的复制自己的高潮。余华的冷漠,只在他还能自控的时候,自我意识主导自己的时候。一旦开始煽情,把自己感动了,陷进感情的潜意识,那么就完蛋了,他的自我意识完全出不来,除非思竭,停止写作。即便如此,我依然推崇余华,他成不了如托尔斯泰的巨匠,他也承认自己很想写但写不出陀老的《罪与罚》,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作家,大部分作家连自我意识都控制不了。比如余秋雨塑造的“大散文”,他连散文所具有的起码的个人,独立精神都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