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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故事

文:杨军平

图:来源网络

童年,在一次次闪现与凝思中,愈发明晰光亮;故乡,却在饱尝孤寂与回望中渐行渐远。回家的路一弯一弯,思念就溢撒在弯弯的路上,被飞弛的车轮碾压地丝丝缕缕,拉长,最后变得模糊不清。打开车窗,多情的雨丝轻柔地亲吻脸颊连着滚烫的泪水,滴落故乡土地,顺着水渠,在小河中相拥而泣。

童年叠的纸船轻轻地在小河中流荡,飘着,飘着,在一处深潭消失。此刻,我才知道,童年已经沉没,需要在生命长河中慢慢打捞。几只鸭子浮在河里,敏捷的脚趾把故乡拔得清亮,清亮的可以看见水底石缝间小鱼,沙土上水虫。我和小伙伴赤足在河滩上寻摸着,圆石光滑,尖砾垫脚,感受最原始足疗。捡起一块小石片,胳膊抡圆,脚底转圈,使劲打在水面,溅起串串涟漪,和着快乐,兴奋笑语,一圈圈荡漾开去。

不想回忆过去,但我深深知道,不能任由自己,多年前那片绯红云彩和那场濛濛细雨,总会引出一种莫名情愫,美好和忧悒。索性把童年高高地挂在树梢,宛如一颗红亮亮柿子。迟了,岁月年轮悄无声息地爬上前额,风惋惜地在头顶抚摸,光秃的枝桠和着有意或无意间遗下的几颗柿子,于鸟雀嬉戏与啄食中消瘦,干瘪。但我们固执地挑起灯笼,照亮黑夜,不愿孤单,捡起被风扔下,甩的瘫软,支离的果实,慢慢咀嚼。

在布谷鸟空旷,悠远鸣叫声中,金色麦穗沉沉甸甸,童年就弥撒在热烘烘麦田里。思想着收割童年,但芒刺灼疼,麦茬棘绊又使豪情锐减。多想穿上母亲做的布鞋,勇敢地走在田间,我知道这些都像在昨天,只得将散在地垄间零散麦穗捡起,轻轻地摞在心坎。地头青石安静地蹲在草丛,历经风雨的躯体镌刻瞬间与永恒,像一位睿智老人,知道过去,注视着现在。我掸落脚上泥土,依偎旁边,思绪随着母亲衲鞋的麻线,一绺一绺,织补童年。

赤脚的伙伴是否还记得那片河滩?谎小孩看飞机,实则“弹脑崩”的“坏叔叔”是否还能嬉耍憨顽?村中“谈天论地”处仍有乡亲高言低语,于是循声辨认:朋友、邻居、同龄、长辈?努力枉成徒劳,他们大都是见过一,两次或从未谋面晚辈!我不想言语,故乡已无法辨认,与此刻的我一样,默默离去。离去,儿时伙伴与长辈或许溶于城市或许永远归于土地。恍惚中,鲜花遍地,丹霞流彩,山泉叮咚,小鸟啾鸣……皆是错觉,但我仍坚持与童年连在一起。

怀着忐忑,怯怯地走进自家土院,没有篱笆,院墙,最窄处以野枣刺,旧木板遮挡。多年的分离,故乡已改变模样,齐腰的蒿草,脱落的墙皮,生锈的铁锁……诉说着孤寂,荒凉。邻居的红砖水泥平房很新,院子地面做过硬化处理,虽没长草,却落了一层厚厚树叶,幽幽地,大概长时间人没回来。

夕阳绯红着半边脸,晚霞倔强地装扮远山,哪怕落入黑暗。不知道干些什么,我显得茫然无措,忽然记起此刻该打开房门,拂去地砖、墙壁,坑席上灰尘,也许童年与故乡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