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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散文:少年赵多余(三)

赵以琴

在人群密集的校园,我们有点晕头转向。三姐累得满头大汗,我如一只出笼的小白鼠,一切都好奇,又陌生,还有一丝害怕。真担心自己在硕大的校园里走丢了,我估摸着这校园比我们村还要大。我紧跟三姐身后,寸步不离,就差踩着三姐额后脚跟走了。

我们来到新生报名处,三姐丢掉包裹,擦了一把汗水,嘱咐我道,你就在这个地方等着,这是初中部新生报名处,我一会儿就来。三姐去到了高中部报名处,可那里也是人山人海,长长的队伍都快拉出校园了。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三姐排了一会儿队,又跑回我身边,说,我们先把棉絮寄放在宿舍楼,报名的人太多了,我们得分开排队。我又紧跟着三姐,大一包小一包地拎着,也是累得够呛。我们随着宿舍楼的指示牌一直走,可就是没有找到宿舍楼,走一阵儿歇一阵儿,也是累得有气无力。三姐看到一位老师模样的人,上前打听宿舍楼的方向。对方说,宿舍楼就在教学楼的背后,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然后右转,然后再左转,看到岔路口再左转就到了。

好不容易来到宿舍楼门前,跟门卫大爷说想把东西寄存一下,报了名就来取东西。门卫大爷却说,这里进出的学生太多了,东西放这里,别人拿错了我也不知道。随后问道,你们的家长呢?三姐看了一眼大爷,没有回复。继续说道,大爷,我们就寄存一下吧,我把名字写上,别人就不会拿错了。我和妹妹都要报名,又不在一个报名窗口,报名的人又多,如果今天办不了入学手续,家又隔得远,回不去也住不进,我们两姊妹就要睡大马路了。

大爷看了一眼三姐,说,你这个姑娘的嘴巴还真会说。你家是哪里的?我们是混子村的,离这里有20多公里。混子村?我都是混子那边的,你们是哪家的姑娘?我们是赵兴明家的姑娘。赵兴明?哦哦哦,我知道了,混子村桥头赵家,赵胖子家。我是赵家坡了,按你家老头的辈分来算的话,你们要喊我公。

呵呵,这个世界真奇妙,也真小,我和三姐在此地居然遇到了本家,还是我们的长辈——公。我们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把东西寄存了下来。可到了报名窗口,老师问及我的名字时,三姐却告诉老师,我叫赵以琴。老师疑惑地看了一眼入学单,却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叫赵以琴的学生。就说,这里没有这个名字。三姐说,赵多余就是她。老师哦哦哦地应了几声,说,赵以琴是比赵多余好听点儿。

大胡子班主任在班上念到我的名字时,我再没有了羞耻感,也没有了自卑感,好像这是一次重生、是一次新生。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挥手。大胡子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最后一座,说是我个子高,坐前面别的同学看不到。可坐在我前面的女同学分明比我高,不过她也比我白。一次,班上一个叫小明的同学打了一拳女同学,女同学整个脸就白里透红了,还伴有浮肿。女同学哭哭啼啼了一阵儿,最后去告了班主任。班主任推攘了一下眼镜,说道,等我下节课收拾他。

果不然其然,班主任训斥了小明,还让他写保证书,并勒令请家长。可小明同学根本没有当回事,还大言不惭地说,那个油蚱蜢(老师姓游,同学们跟他取的外号)想我跟他写保证,我写鬼证,做梦吧,请家长?没家长,我就是家长。后来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结束的,反正女同学和小明成了死敌,初中三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有把班上80多个同学认识完毕,这学期就这样过去了。可我却考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全班第三名。到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大胡子班主任却把我分到了教室中间两排的第三桌,说是后面男生太闹了,怕影响我学习。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优待,我在大胡子老师的优待下稳住第三桌,好像一下子班上那个叫小明的同学也对我退让三分,说什么我是我们班的黑玫瑰,黑枪手。我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是黑玫瑰、黑枪手?下课了,还有邻班的同学探进脑袋,指指点点说,就是坐在第三桌那个长发姑娘,听说很厉害。班上有钱的女同学也说,她们喜欢和赵以琴一起玩,不喜欢和她如双胞胎的另一个女同学玩。大家都附和说,是啊是啊,我们也喜欢和赵以琴玩。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来自乡下的我们,能够让城里的孩子看得起,是我们天大的幸运,还被老师当做宠儿,更是万幸。我更加努力,也更加勤奋。每天早上5点过起床站在电杆底下背英语、语文,下午放学去到大田坝背 历史 、生物、地理,也就是早上背正科,下午背副科。后成年上班,因和一同事争夺早读课,冒出一句,副科有什么早读可上的吗,却被她整得哟,把男朋友抢去玩了一晚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第二学期结束的时候,我考取全班第一名。老师更是对我百般得好,还送了一本英语辅导书给我,那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至今,还记得那橘红色的封面如成熟的柿子饼一样,看上去温暖耀眼。直至青年以后买的第一辆车,就是橘红色的菠萝,开了近10年时间,都没有舍得报废。

记得有一年学期考试,老师兴奋地从阅卷室出来,看到走廊上的我,笑眯眯地问道,赵以琴,你知道你的英文考了多少分不?我判断不出老师脸上的笑是我考好了,还是考差了,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师。老师就说,你考了99分(总分100分)。还说就错了一个单词,就in和on的填空题,扣了一分。

我没有如老师那样的高兴,我在想,老师要什么时候才开家长会呢?

为了背书,我常常错过饭点,冷饭冷菜是家常便饭,又加之和三姐用一个饭盒,说好一人一半,可我老是吃不饱,总要把三姐的一半吃上一点,才感觉心里满足。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对米饭有那么急切的渴望。寝室有个年长的叫珊的姑娘,家庭条件比我们好,嫌弃学校的伙食不好,就带了一个煤油炉,到夜间下晚课后,总要煮上一碗面条来吃。她也问我要吃不吃,其实我很想吃,但我却羞于自己的想吃的馋样,拒绝了,可听到她们在下铺吃面条的哧溜哧溜的声音,也不晓得咽下多少口水。

我的饭量跟不上我身体成长的速度,以至于我病倒了。我记得不知道是吃了太多的冷饭,还是吃了发霉的咸菜,我的肚子疼得我上吐下泻,从一楼弯腰驼背爬上六楼,在六楼转交处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地呕吐了一滩,也拉了一滩在裤子里,就晕了过去。

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看到同学们围站在我的床边,叽叽喳喳地说是小明把我一口气背到医院来的。医生让同学们出去,说是让病人休息会,还叮嘱说,只留一个同学在这里,输的是甲,有点疼,如果受不住就叫医生。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站在早操、中操队伍里就开始打摆子,打着打着就开始发高烧,烧得整个脸都红彤彤的。一次,烧得在桌上打起了瞌睡,睡得口水都流了一滩在生物书上。结果小明同学一闷棒敲在桌面上,把我吓醒了。醒后的我昏昏沉沉,跟老师告假,老师让去开点药来吃,我却犟着回家了。

回家休息了两天,居然自愈了。

后来又爱上了流鼻血,流了不停。一个周末,在区山坡上割猪草的过程中,鼻血来了,来得很汹涌,我用了很多苦蒿塞住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去医院,医生帮着处理的。我因此跟老师告假说我流鼻血了,不能上学,还被老师说,怎么都学会偷懒了,流鼻血就不能来上学了,是不是想耍了哟。

老师来到我家,看了我,才知道,原来赵以琴同学流鼻血和别人不一样。老师在父母面前狠狠地夸奖了我一番,说我成绩非常不错,继续努力下去,可以考个好的高中,今后前途无量。母亲邀请老师用了饭再走,可老师推说吃过了,就是来看一看我,就离开了。

老师的这一来,我也是高兴的,虽然没有开家长会,但也甚于开了家长会,至少老师在父母前面表扬了我,还说我前途无量。虽然没有家长会这样让消息蔓延得快,但对于我个人来说,应该满足了。虽然付出了辛苦,也算值得。

待续…………………………………谢谢各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