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是个苦命的人,年轻时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病。因为这个原因在谈婚论嫁时遇上了麻烦,介绍对象时因为这个原因被对方缕缕告吹。二姐夫和二姐认识时,二姐十八岁,二姐夫长她三岁。从最初的相识到结婚,二姐倒没有像其他人谈嫌二姐夫。大概也不仅二姐夫年轻时帅气一点,而且人也实在。而当我的父母听到二姐夫有心脏病的时候,也曾犹豫过,二姐夫听说了,就赶到父亲所在的学校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二姐夫终于结了婚,二姐时年二十岁,二姐夫二十三岁,但这在当时农村的同龄人中已稍显迟了些。婚后的二姐和二姐夫还是非常幸福的,依照当时二姐夫的家庭条件,二姐夫的家境还算不错,宽宽一院子几间厦房,有牲口,有余粮,二姐的阿公是换油的,颇能倒腾的。二姐结婚时我尚在师范学校上二年级,听说二姐结婚了,我用节余的助学金给二姐买了一个相册,邮寄了回去,也算是我作为一个弟弟的真诚心意。后来我节假日回到家里后,就总爱到二姐家跑,二姐的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新柜子,新镜框,新被子,新单子,二姐把家里料理的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我去了以后,二姐总是给我拿好吃的,给我和红糖水喝,给我拿瓜子,拿水果,而二姐夫呢,则总是嘘寒问暖的,把我招呼得好好的,我这个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个新家一样。
也许是我们姊妹间年岁相差不大,二姐只是比我大两岁,大姐比我大四岁,因此我们之间都能说得来。彼此年龄间的相近有时使我们就像亲密的好朋友,不管是谁有了什么事情都爱互相之间沟通。彼时我和大姐都上师范学校,二姐惟独务农,二姐停学较早,在上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不上了,当时大概也是八十年代初,人们的生活水平整个很差,中途辍学的农村孩子很多。二姐的辍学只是其时的一例。结婚起初的二姐家日子的确滋润,彼时的城乡差别不大。就是在我一两年后参加工作,因为家里修建,很多方面还要二姐夫帮忙,二姐夫人又苦,经常和我劳动,我们彼此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忌讳,开开玩笑,说说放肆话成了家常便饭。
记得有一次,在我即将毕业的一年,我利用了暑假跟着二姐夫打工,我们干的是小工活,干活的场所就是我今天工作的地方。当时学校拆房和粉刷,我们就是抬抬木料,搬砖,和灰,担水等,干一些杂活。二姐夫和我是一组,我其时还是十八九的学生,当时的工头看着我单薄的.身体,就故意问:“能担一担水吗?”我自信地说:“能。”随即在现场担了一担水,给他表演看。工头看了看,放心地笑了笑。可我这是担一担水,但是干活时间长了,就感到肩膀累,疼,脚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每到这个时候,二姐夫就看出我的窘态来了,就总是让我干一些轻一点的活儿,重的活儿他都挑了起来。记得有趣的是一次早餐我和二姐夫带的早餐的菜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旁边的人笑着说:“你们真是一对亲兄弟。”而当时呢,我竟然也感觉有点好笑。孰不知二姐就是母亲教出来的徒弟。从吃的菜做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们能不像亲兄弟一样吗?
二姐夫身体出现严重问题的是他蹬三轮车的那一年,那一年,二姐夫住了院,是风湿性心脏病犯了,人整个瘦了一圈。我们全家都吓坏了,都急忙赶到医院里看望,大家都希望他能够很快好起来。可是,自打那以后,二姐夫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二姐夫已经不能再干重体力活儿了,于是,二姐夫就基本上管管他的果园,放放羊,给家庭里增加一点收入。
二姐结婚早,自然添孩子也早。我的大外甥在上学上没有出头,小外甥也不小,两个孩子相差仅仅两岁,小时候两个孩子倒是给家里带来不少欢乐。孩子们每年拜年,家里面总是热热闹闹的。随着小外甥上学的停止,两个外甥的前途成为大事情。二姐和二姐夫的担子日益沉重,为了增加家里收入,二姐和二姐夫干脆到街上租了一间门面打馍,两人倒是辛苦,辛苦中倒也和和气气,夫妻之间相濡以沫。我感觉二姐夫能够撑着病体和二姐打馍,的确也了不起,而有时为了拉货方便,做庄稼方便,二姐夫也开起了电摩,二姐夫开车的技术倒是不错,一辆电摩开上了大概有几年,反而成为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二姐夫跟着二姐打馍,我有时也经常见到,二姐夫倒是乐呵呵的,有时在闲时,一个人拿着手机玩,非常高兴的样子。可是,在昨天下午我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二姐的电话,说是二姐夫被车撞了。我因为时在班上,没能帮上二姐,到了下班后,我急忙赶到医院,却已经看到二姐夫已经躺在了担架上。二姐夫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其时人已经很虚,我也不愿打搅,赶忙帮着医生抬人。可是谁能想到二姐夫最终也没能被抢救过来。全家人悲痛一片,我的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回顾起二姐夫的一生,我的面前又浮现出了一个过去喜欢穿着黄军装,面带笑容的乐观开朗的二姐夫形象,过去不论是我去二姐夫家还是二姐夫到我们家,都是我们感到快乐的事情。可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人世茫茫,但二姐夫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我们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