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天天跟生活较劲,令人愁悒的无非一点:我不想成为绘画老师,想当一名画家;我不想到公司里去当文案,想当一名写着自己的书的作家。可我逃不脱生活带给我的诅咒,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 ——JY散文集《理想与现实相行甚远》
芥川龙之介:人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
关键词:厌世主义,怀疑主义。
芥川龙之介,这位二十五岁的东京帝国大学生的少年时期可谓轻狂——一帆风顺地完成了毕业、就职和文坛成名等人生大事,可令人唏嘘感叹的是,这个旁人眼中前程似锦、意气风发的瞩目者,在十年后的一个夏夜自杀。只留下了一个艺术的辉煌与人生的痛楚并行的趣味与意蕴,供现存之人细细回味。
是否自小文学出身、是不是文学专业毕业、受没受过“专业”的文学训练、师傅是谁、有无粉丝量和阅读量高的已出版作品...种种条件与限制,将文学与艺术的面无限变窄了。今天的我们无法抛开流量与稿费的圈套,在灯火通明的夜间大桥上行走,望着桥下漆黑的江水,灵魂已在寂寞的雨声中陷入长眠。
这个社会需要虚头巴脑的东西,于是我们便“喂”给它,在喂养的过程中,我们自身明亮的光辉逐渐暗淡下去。
在芥川文学当中,有一个词语无法被忽略,那就是:世纪末。它所指的是19世纪末法国等欧洲国家出现的颓废、享乐、唯美、神秘、怀疑等倾向的文艺思潮,代表作家有法国的波德莱尔、兰波、英国的爱伦坡等人。笔者最喜爱的便是爱伦坡短文选中的头篇《厄舍府的倒塌》,把那种愁云密布的“荒凉式”的惊惧与恐怖通过场景等心理描写刻画得淋漓尽致——让笔者在赞叹之余也意识到自己的文学与爱伦坡之间的巨大差距。
芥川龙之介生来敏感而忧郁的气质与世纪末的作家们不谋而合,自身身体的羸弱与身世带来的不安更加加深了这一倾向。这,便是他内心与文字深处的暗流。
1910年9月,芥川龙之介,18岁,进入第一高等学校文科,同窗好友有作家久米正雄、菊池宽等人,这种朋友关系持续终生,对小说家的诞生起到重大作用。当时文坛中享乐主义倾向很强,文学青年们受到感染,常常饮酒放纵,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充满求知欲,有着哲学思索的偏好。而通过读书治疗精神上的饥渴,以及充满求知欲和读书欲的青春,是形成芥川文学性格的一大原因。
看到这里,我流下了一行热泪——不,不能算是热泪...身处这样一个世界,那种“喜极而泣式的眼泪”,我已经流干了:我的高中自然也给我留下了重大影响,包括之后辗转于国外、在各个国家经历的喜泣或是痛苦,所令我最困顿的是:当今我们社会的架构已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改变是盲目科技式的与无意识的。芥川那一代的人,具有文学性格。精神寂寞了会想到读书,能形成特点鲜明的文学性格。请问我们这个时代呢?
文字的夕阳时代已经逼近。地狱不是虚幻,而是现实。所见之处,即是地狱。我身为作家的原因啊,不是因为圈子里有这样的朋友,而是因为身处孤岛——一个都没有。
“遗传。境遇。偶然——掌握我们命运的,终究还是这三种东西。”——《侏儒的话》
“口号,你们尽管大喊口号!实际上你们什么都不做、也做不到,跟你们聊天就不如去读书,即使书本里的观点与我相冲,也至少是整体与思索过的。”——JY 《尘世的人》
《罗生门》。今日我们这些努力写作的人再读到这样的作品,与其说是感同身受,不如说是境遇已处在一种绝世的忧郁、处于现实世界心底一处抹不去的忧伤。可忧郁总归忧郁,每个时代、每个领域的旗手们都有义务持续创作、担起责任。为你诚心所做之事留下华光,这俨然不是个人的事情。我还要去创作,否则我很快就要死了。
龙之介生命中另一个重大事件是初恋的失败。原本对纯真之恋态度非常认真的芥川遭到大姨母的坚决反对,导致姑娘嫁给了一名海军士官。 芥川自后痛切感受到身为养子的不自由,对亲情之后含有的利己主义深感失望。
我们可以想一想,现今我们的情亲状态是怎样的,是利己还是真诚渴望合并为一家人—— 年轻人们恐婚,不应怪罪。
“有一次参加某人的葬礼,不知从哪来了那么多人,人们聚在一起,没有人悲伤、没有人落泪,就连家中的亲戚都是如此。我不知道这是一个葬礼还是借着葬礼之名而形成的酒宴。”——JY《爱的葬礼》
“周围是丑陋的,我自己也是丑陋的。眼看着这一切而生活,是痛苦的。”——《1915年2月28日致恒藤恭书信》
芥川不明白,现今我们这些默默无闻的三流作家们也不明白,为何丑陋得以名扬天下,而真理却在背光的墙缝中难以见到阳光—— 人们不以读书少没文化为耻,反倒为荣,生活随时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混乱感。 总结一下,恋情的破灭促使芥川龙之介深入思索人们心底潜藏着的利己主义,这与他性格中原本就有的厌世主义和怀疑主义倾向相结合,才最终导致《罗生门》的诞生。但笔者不认为仅仅只是这一个因素导致的。
“天色渐幕,但他依然热心地看着书脊上的文字。摆在那里的,与其说是书籍,莫如说是世纪末本身。”
我们,已经渐入荒漠的中心了。
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同意芥川的观点。
注明:部分芥川龙之介原话出自于《罗生门》。作者2021年1月的最后一天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