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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村头人家

作者:江以北

春天,百花开放,人的心情也舒畅。我们这里农村春天的景色,要数油菜花盛开之时的景色最亮。凡是这个季节,每逢回老家,都在村子里散步一阵子。赏油菜花,就得去村头,那里菜花多而黄!村的尽头稀疏错落着三户人家。

向村头走去,有块地上没有房子,但这是村头倒数第三户人家,房子十几年前就拆掉了,这家是卖熏烧的。熏烧,其实熏烧既没熏过,也不像腊制,实际就是卤菜。只是将鸭、鹅、猪头、牛肉、豆制品等,加五香、八角、桂皮、花椒等调料,在大口锅里咕嘟咕嘟死劲煨煮,直煮得满屋飘香。汪曾祺的《异秉》,里面的王二就是个卖熏烧的,后在城里小小发迹。 这家当时去县城卖熏烧,在县城郊区着了根,将房子拆到郊区重建了,只剩下宅基地,宅基地上现在长满油菜,开着黄灿灿油菜花,要是不知底细,根本不知油菜下方就是宅基地。

过了这块地,是另一户人家,即村头倒数第二户人家,儿子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外工作,那一年其父病逝后,儿子将老母接了过去,剩下的房子无人打理。偏屋厨房,屋顶已坍塌,四周的墙还在,墙里的菜花不甘寂寞,穿过窗户,挂在墙头,几串菜花出墙来。墙里的菜花明显偏小,一看就知是麻菜花。麻菜,野生菜种,无人打理的那种,花比油菜花要小,叶子似雪里蕻,却比雪里蕻的叶子要毛刺多。嫩麻菜可以做成咸菜,炒鸡蛋挺好吃。主屋顶还在,但是墙已多处裂缝,为防止墙倒地而砸伤人,已被隔壁的张大伯,用多根废旧的广播线杆,从外向里斜支撑着,这样墙只会倒向室内倒。

村头最后一户人家,就是张大伯的家,从记事起,张大伯就一人住。听说,张大伯的妻子很久前生病去世,然后张大伯就一个人了,没有孩子。虽然是一个人,多年来张大伯却在村头种了三户人家的地:卖熏烧家的宅基地;上大学那家门前的一片空地;张大伯房子四周的地。张大伯在村头的三户空地上种满了油菜,盛开的油菜花,仿佛是张大伯的孩子脸,满脸笑容,那时的张大伯,也是满脸笑容!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时间不知不觉让每个人老去,普通的张大伯当然也不例外,如今他已是孩子们眼中的张大爷。

过了张大伯的家,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油菜田,金黄金黄,蜜蜂飞舞,大部蜜蜂是养蜂人择季节随蜂箱而来。有一年还有直升机到此取过景!

前年的春天,去村头散步赏花,快至村头,突然发现村头的菜花,没有以前密厚,稀稀疏疏。走近一看全是麻菜花。遇到张大伯后才知,从去年冬天,他身体不适,没有种油菜,他只是把自生冒出来的麻菜,打里打里,除去杂草,再施施肥,浇浇水。盛开的麻菜花,仿佛也是张大伯的孩子脸,微笑着,记得那次的张大伯,也是微笑着!

今年的春天我没有回村庄,初秋回村庄时,习惯性地去村头散步,只见麻菜杆分散在地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堆成草垛,几只黑色的鸟,在已经发灰的菜杆丛中找东西吃。门前青砖小路上,几颗野草从砖缝中穿上来,在秋风中摇摇曳曳。树上落下的几片黄叶,在墙角的旋风中,重复着舞姿。 到村里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收菜籽的时候,张大伯已经没精力气去收菜籽,还是村民帮忙把菜籽收完的。 没过几天,张大伯就决定去镇上的养老院,菜杆也没有堆成垛,因为张大伯用不着了。村民都早已用上了煤气。 看样子村头的袅袅炊烟应该不会再升起!

回城的时候,路过镇上,我在路边的熏烧摊,点了几样熏烧,带上熏烧去看望张大伯,张大伯满脸笑容,我又仿佛看见张大伯房子周围那盛开的油菜花!

来年的春天,张大伯的那些麻菜应该会继续冒出来,开着花。也许养蜂人还会来,油菜花众中很多密蜂还会忙而飞舞,然后养蜂人又走。想到这里,顿时感觉整个村庄,慢慢变老。城市化的进程,变老的村庄,甚至会是消失的村庄,留下了多少美好而又不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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