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城市的喧嚣里跳动,人又是忙碌而慵懒的。很想从城市的蜗居里走出去,让身躯肌肉松弛一回;很想从繁杂的琐碎中挣脱出来,让疲惫的身心轻松一回。那么,穿过拥挤的人群去买一张车票吧,听那汽笛的呜咽声,看那列车的缓缓流动。瞬间,生命倒影在光影里静静地流淌。
曾经,那光影里的车站,火车慢慢地开进驶出,人们拿着行李,匆匆地来,急急地去;
曾经,那光影缠绕的记忆里,黄昏的月台上,抒写着梦里挥别的传奇,翕然间,恍如隔世;
曾经,那光影流年里的印记,多少珍重,多少道别,多少伤感,都一下子涌现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车站;
曾经的曾经,时光的隧道里,谱写着人世间的林林总总,伤别离……乘着光影列车,穿越冷暖人生。
今次,我背着行囊匆匆地逃离都市的喧闹。挤上了光影里的列车,去感受大自然张家界的仙山秀水。同行的同事有邓斌及家人、金华母女、腾金虎、杜丽英、贾惠强、雷小琴、陈莉婷、龚慧珍、邹丽萍、刘凯、邓小斌、李飞、黄绘玲等。
真想不到,这七月流火的天气,竟然还有许多人如我一样,想跳出鸟笼在高空自由自在地飞翔一次。人生的列车里,拥挤得破烂不堪,人满为患。那架式,仿佛令我错觉地以为时光倒流到了春运。索性的是同事们都团结互助,个个彼此关心如兄弟姐妹,一个紧跟着一个,不曾落队。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叶圣陶《潘先生在难中》的老潘了。老潘在逃难的火车中,叫妻儿老小一手扣着一手,排成一字长蛇阵,不至于丢失一个,安全着呢。想着、想着这个灰色的人生形象,望着人头攒动的眼下,不禁噗嗤一笑,自己的人生,离老潘不也很近吗?
列车徐徐启动,在翠绿的沿途中间穿梭,人生的光影在时光隧道里飘荡,雄浑的钢轨与柔软的葱绿交织成画,绚烂地美过生命的每一刻。
人生本身就是一次旅途,关键是沿途的风景是否合心。自己人生中的梦,从站台开始,从站台结束。梦的奢侈或远及近,咫尺天涯间又触摸不到。人生的境界在辛弃疾的词里显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知不觉当中,我却处在了凤凰古城。在时光的交错里,我慢步在青石板路上,用手摸了摸明清的徽派建筑的防火墙,轻敲了墙里墙外,感受一下古老的历史韵味。翘首的飞檐,挺立的龙头凤尾,黛黑的土瓦,格子花式的'小轩窗,剥蚀的老城墙,还有那沱江畔的土家小吊脚楼,无不令我痴迷。
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凤凰古街市里,人如海灯如星。四处的繁华只应清明上河图中才有。此刻的生命在历史的长河里静静地放逐。游离间,在古老的锈迹斑斑的城门边与一位卖花的江南女子擦肩而过,人如娇花,步履轻盈;转身间,却见天上落下的土家族仙女正垂目低首专心致志地织着布,织锦似缎;恍惚间,不远处缓缓飘来少数民族的民乐《坎坎》。手敲着边鼓,和着音乐的节奏,奏出世间的天籁。
沿着蜿蜒的沱江信步,试穿苗家的手工草鞋,品尝着贾氏的古城姜糖、土特产血粑鸭,真不知自己身处何朝何代了。累了小歇,眼望虹桥艺术楼,人竟然浮想联翩。在那微雨的碎石江南,与一位打着油纸伞的女子不期而遇。梦幻般的暧昧由此而酿,美妙的光阴在历史的长河里摇曳,一切都是美的。
光影里的生命在凤凰古城里裙摆留连,亦梦似幻。当我的骨骼再次地现身于站台,我的打着油纸伞的江南女子已封存在记忆的长廊。一缕莫名的伤感由心底重生——黯然销魂,惟别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