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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那条河散文

我的家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有一条河,那是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河,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那时的北方,像这样的小河,虽不及南方那么多,但却星罗棋布,比比皆是。

 在我们村子的西边,就有这么一条河。她很小,小的在任何地图上也查不到;她很普通,普通的几乎连个名儿也没有。只是因其从村子的西边流过,村人们为了好讲好说,于是就随意地为其安了个小名叫“西河”,就像那时孩子的名字“狗蛋”、“猫蛋”一样,没有渊源,没有讲究。

 这河从哪里来,又要流到哪里去?没有人去追究,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这些都不是村人们要考虑的事,就像离村子很远的地方有没有一个国家叫美国,或者叫法国一样,跟村人是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那就不必瞎操心。大人们都不操心的事,小孩子当然更不操那份闲心了,乐的自在。

 小河是小了点,不过在文革时为了方便浇田灌溉,革命群众日夜奋战月余,连挖带挡在河的低洼处挖出了一个挺大的蓄水坑,当然也可以叫水库,但有点言过其实,小河是不争这个名分的。蓄水坑倒是有些规模的,远远望去,亮晶晶一大片,在阳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其间点缀几只忽低忽高飞翔的'水鸟,甚至还有几只像模像样的小船,偶尔会懒懒散散地飘荡在水面上,颇有些大江大河的范儿。

 小河的水很清,没有风的时候,站在岸边,几乎可以看清楚水底大大小小乱乱的鹅卵石,成群的小鱼小虾来回地穿梭其间,安闲自在。河虽小,鱼呀虾呀的却实在不少,也不见有人特意放养,但聚宝盆似的任捕任抓总不见少。河的两岸,野生的芦苇密密麻麻从河边蔓延开来,一眼竟望不着边际。芦苇上缠缠绕绕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藤蔓儿,开些淡淡的粉色小花,远远望去,倒也十分的好看,就像姑娘们柔顺飘飘的长发上,随意地配搭些小巧的花饰样雅致而不俗艳。在蓄水坑的一角,乱乱蓬蓬地长着一些荷花,荷叶高低错落,荷花点缀其间,偶尔几支低垂的莲蓬随风摇荡,逗引着几只蜻蜓振翅穿梭。

 天热的时候,小河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们几乎从早到晚都在河里泡着、玩着,如神仙般地快乐着。因着几起溺亡之事,大人们对我们的管束开始严了起来,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是任何外力都难以抵挡的。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大人的视线中挣脱出来,继而扑向小河的怀抱。小河实在是太诱惑了,离开她,我们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只是相比之前,我们多了几分小心,毕竟每个人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其实大人说归说,大抵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是真心地要阻止我们去河里玩,但也有些时候,恰巧遇到大人心情不好时,我们还是会跟着倒霉的,至少我们可以被当成临时的“出气筒”,听凭他们在我们的身上发泄愤恨,而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因此,下河的代价有时就显的非常的惨烈。和我一起的二牛就曾经被他的父亲狠揍了屁股,胳膊粗的凳子腿都被打断了,几乎一个多星期睡觉他都是趴着的,屁股不敢挨床。

 二牛大我一岁,不大言语,但我和他却很要好,几乎形影不离。二牛是很有些本事的,水性好那是公认的,而且他还是个捞虾捕鱼的好手,因此和他在一起我觉得非常自豪,安全不但有了保障,还能常常跟着沾沾光,打打牙祭。小河里最多的是一种小虾,小孩小拇指般大小,须很长,用油炒一炒,红光透亮,捞起,给上面撒点盐,不用剥皮,直接放进嘴里,酥酥脆脆,满嘴喷香,那叫一个好吃,绝了!

 每次捕虾,二牛都是要事先准备些东西的,当然我也一起帮忙。一个藏在他家后院柴房的竹筛子,一捆绳,一些铁丝,几个装过化肥的蛇皮袋子,最最重要的,就是饵头。饵头就是别人吃完扔掉的骨头或者死掉的家畜的头、蹄子或骨头。饵头有时是不好找的,那时村人的日子过得都很紧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上那么一点点肉,而且几乎不会浪费,即便是骨头,小的让给狗吃,大的保存着跟走街串巷的货郎换点日用。所以寻找饵头常常要花费很长一些时间,费心费力。不过我们的运气有时就很好,好几次竟捡到了被人扔弃的羊头,这是最好的饵头了,羊头腥膻难闻,却最能吸引小虾了。

 准备停当,我们就去小河捕虾了。哪里虾多哪里虾少,哪里虾大哪里虾小,二牛看看水,观察观察四周情况,很快就能做出判断,这是他的本事,我就学不来。判断好地方,我们就开始忙活了。二牛熟练地把绳子系在筛子上,伸出四个绳头,就像钟表上三点、六点、九点、十二点的位置,然后将绳头结在一起,提一提,保持平衡。接着把羊头用铁丝固定在筛子的中央,还要找几块石头固定在旁边,一来方便筛子入水后能够沉下去,二来也为了筛子的平衡。二牛不断调整着石头,确定完全平衡了,就托起筛子,慢慢走进水中,找到合适的位置,轻轻地将筛子放下去,筛子一点点地沉没进水里。二牛再看看筛子,然后才悄悄地一步一步退回到岸上。从始至终,我都配合着二牛一起忙碌着,谁也感觉不到累,毕竟我们的内心,都含满了期待和渴望。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等待的过程却充满艰辛,为了排遣心中的那份焦急,我们斜斜地躺在河边软软的黄泥上,看远处洗衣的村姑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洗衣,蓝白相间的床单被面,被她们顺手抛向空中,展开,轻轻地落在水面上,又趁着劲往回一拉,就像一条大鱼,飞快地游进梦中……几个比我们小一些的孩子,光着屁股,在村姑们的旁边嬉水,偶尔泼溅起一朵朵浪花,引得村姑们一阵尖叫和笑骂……

 时间就这样地绕过欢快而忙碌的村姑,绕过天真而活泼的孩童,绕过静静躺在软泥里的我们,随着轻轻掠过河面的微风,悄悄地消逝而去,我们的心却莫名地复杂了起来。二牛从泥中爬了起来,说差不多了,我去收筛子了。只见他轻轻巧巧地沿着绳子向筛子的方向摸去,到了筛子的跟前,十分迅速地提起筛子,使劲把筛子顶到头上,飞快地跑回岸边。筛子里的水如瀑布样泻下来,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的双手却牢牢地抓紧着筛沿,始终保持着筛子的平衡。等他把筛子从头顶放下来的时候,只见筛子里密密麻麻白花花的一层小虾,蹦蹦跳跳地想要逃走,还有几只小鱼,小嘴一张一合地不知在说着些什么。收获,总是让人喜悦,我们赶紧拿过袋子,将这上天的恩赐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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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自然总是那么的慷慨,即便只是一条小河,也让她满盛着厚爱与希望,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快乐。我时常会在记忆中,走近村子西边的那条小河,我多么希望那它能够再一次回来,连同那些快乐和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