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晓光
春雨,暖风,桃花,炊烟,和一团无法释怀的思念,悄悄地占据了我整个心房。
似乎哪儿春天的雨都是一个样,淅淅沥沥迷迷蒙蒙婉转地染绿了垂柳,那嫩黄的絮儿,迎风飞舞,蝴蝶般扑入到那烟雨中,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此刻,有一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却清晰而蹒跚向我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亲爱的奶奶!当然这只是在梦境里。
我生在上海,可把童年都留在了通州乡下,奶奶的身边。
记忆里,奶奶就是位很普通的农村妇女,有着一双被旧布裹得很小的脚。有时自己顽皮,或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奶奶发现,她就在身后撵.着我追,可我灵活的一溜烟地往前奔,奶奶由于脚小,怎么也赶不上我,为此我回头冲着她直笑。
每每那时,奶奶就站定,双手叉腰,一脸严肃,那威风劲一下就震住了调皮的我,我不敢再疯了,乖乖地来到她身边,才笑嘻嘻的小脸没了先前的自得,唯剩下忐忑和不安。因为奶奶带孩子,严格来说那是在村里相当的有名。她始终遵循“棍棒之下出孝子”,对我父亲和叔伯婊婊都是一样的方式。我毕竟当时岁数还很小,奶奶总老生常谈地“骂”了我几句,象征性地“拍”了我几下屁股,算是教育过了,我却夸张地哇哇大哭,任凭泪水飞落,奶奶此刻是不会管你的,随你怎样地哭,就是不理你,她知道你自己哭累了,也就不再哭了。
奶奶一生勤劳,九十多岁还自己去.河里打水,乡亲们看到她就说:“这老太太身板真硬朗,活个100岁不成问题!”可是没多久,一场意外的骨折却让原本可成为人瑞的她去了天国。
噩耗传来,我怎样也无法相信,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奶奶就这样没了,一溜烟似地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从此我没了叫奶奶的权利,唯有在睡梦里喊了无数次。
出殡那天,我由于工作原因没能回去看她最后一眼,成了我此生最大的遗憾。自从奶奶骨折到去世,整整半年多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奶奶,总想哪时有空去故乡看看她老人家,可是要面子的自己一直下不了决心去面对那一张张关心自己的满是沧桑的脸和那一句句亲情无限的问候。一个去上海三十多年的孙子竟在银行做保安,成了我无论如何不想回去的最大理由。其实奶奶早就知道我的情况,总叫人捎来话,孙子呀,你回来吧,奶奶想你呀。做保安怎么就不光荣了,也是为人民服务嘛!只要把工作做好,就不丢人!可我到了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失去了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现在想来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如此地执迷不悟,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晚了。如今只能在记忆的长河里,慢慢地找寻奶奶的身影和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爱。
亲爱的奶奶,在你离去整整十年后的一个清明,不孝孙女才敢提笔写下对你的思念,其实在这3600多个日夜里,你就在我的心里,一直没有离开,岂止是一个二个三个……清明?
亲爱的奶奶,总有一天,我会跪在你的坟前,给你我深深地道歉,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