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在天地之间,蕴灵孕秀,出于造化之功,有不可思议者。山以石为骨,非石无以成岩嶂之嵯峨。然沙坡头之为盛,却代石以沙,光华璀璨,望之浑然似鎏金之积累。其山也,上跻罕级,次级倾倒,而下仿佛霓裳曳带,飘忽而降凡壤,使人作缥缈玄虚之想。且年之所接,恍闻周景无射之噌,乃有沙坡鸣钟之称。此奇景也,晴日登眺,则古塞沥沥,套水滔滔,长车穿越漠野沙碛而过,比之虬龙之嘘气而蜿蜒他若。沙海日出,炭山夜照,及白马拖缰诸名迹,洵有不暇应给之慨。曩昔视为西陲畏途者,今则时移世变,中外宾客纷至沓来,不啻韬光之明珠,匿采之良璞,亘豁露其震填炫煌,能不起懿欤其盛之叹哉。
——郑逸梅《沙坡头碑记》瑰丽沙坡头唐朝时,大诗人王维以监察御史之职出使塞上,宣慰得胜的将士,来到宁夏一带,写下了《使至塞上》的著名诗篇:“单东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后来,人们寻找那脍炙人口的名句所描绘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观画境到底在哪里,发现没有比在沙坡头所见到的景象与诗意更贴切的了。
滔滔黄河从甘肃与宁夏交界的黑山峡奔突而出,冲向宁夏平原,河谷豁然开朗;浩瀚无限的腾格里沙漠,沙海莽莽、金涛起伏,由北面滚滚而来,到这里却突然而止,伏首在黄河南岸的香山脚下;昔日边塞长城的残垣超过黄沙、草原、荒漠,蜿蜒直抵黄河北岸;苍茫山地、沙漠、黄河、长城却并不荒凉,一片片绿洲生机盎然——远树、田园、房舍和袅袅炊烟……这一切,被大自然鬼斧神工地融合在了一起,谱写出一曲大自然的梦幻交响曲,在血红的残阳下更显得雄浑壮阔。
下面,让我们随着张建忠的散文《观沙都》,一起去感受沙坡头的美丽。
七月的沙坡头,景色宜人,空气像过滤了一样纯净。黄河冲出峡谷,在沙坡头拐成了一个月牙形大弯,河弯上空一条索道连接南北,像极优美的抛物线垂临河面,悠悠地,悠出另一番壮观来。索道缆车承载着一群群身着鲜艳服装的丽人在空中悠悠滑行,给这神奇的沙漠黄河上空添了一片彩云……
在举世闻名的沙坡头乘天车观光,更觉沙漠神奇,黄河壮观。放眼远眺,号称中国第四大沙漠的腾格里沙漠,从远处逶迤而来,如波涛汹涌,延伸到黄河边,便被滚滚东去的黄河扼住喉头,戛然驻足,陡然聚起一百多米高的沙峰,这就是沙坡头。
从沙乳峰上爬过的火车像赛跑的巨人在冲刺,发出粗壮的喘息,最后消失在蔚蓝色的天际。穿过百里沙漠的铁路、公路像奔驰的骏马甩下的绳索,拖出两道弯曲的线。这两条国道通过沙漠腹地,而不被流沙吞噬埋没,令中外人士惊愕。而这一奇迹的根底,就是罩在路侧上的麦草方格。它像金色的渔网,网住了流动的沙尘,肆无忌惮的沙龙被降伏,表现出中卫人的聪明和才干。“铁龙越沙”便成为国内唯一的景点。草方格内栽植的野生灌木“花棒”,人称“沙漠姑娘”,花朵艳丽透红,微风徐来,翩翩起舞;沙拐枣敞开胸放出野性十足的黄花朵;小叶杨、箭杆杨像上阵的将士目视前方;沙枣、红柳、胡杨、沙柳像卫兵一样包围了沙漠。横卧在沙地的河流,像动脉血管伸张开来。抽水机把黄河水送上了沙漠,于是,一幅“海市蜃楼”的仙境显现了。
辽阔的天空,泛着朵朵白云,夕阳将白云燃成一团团火;沙丘也被染得通红通红,分不清哪是云哪是沙漠……夜幕降临,沙坡头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诡谲、静谧,只有天上闪烁的星斗,静卧在丘岭间的村舍的零星灯光,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偶尔,有灯光被列车切断,倏然间似一颗熄灭的流星……此时,人仿佛溶化在黑暗里,脱离了尘地,飞升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勾起苍凉雄浑、寂寥空灵的意境,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沙坡头的美,是沙、河、山、园的天工巧陈,她浑然一体,既展示着曲谱,又是每个音符合成的一曲大自然瑰丽的交响乐。作为主旋律的沙坡鸣钟,又是沙漠中的一大奇迹,人从百米高的沙坡上滑下来,一种似钟似罄的“嗡”声接连奏出,仿佛是细腰楚女在演奏,编钟抑扬顿挫,使人神魂颠倒,醉哉痴哉。有沙坡鸣钟,从而又有了一个动人的传说:这里很久以前是一座美丽的“桂王城”,她的北方邻国叫北沙国。有一年,桂王城的王子吴祺战败被俘,在当晚被迫和北沙国公主成亲。王子半夜偷马归来,臣民举杯相庆,载歌载舞。在欢乐之际,北沙国大兵压境,不到一个时辰,“桂王城”便被黄沙淹没。从此,神钟惊人地发出“嗡”声,也有说是琴声。沙坡鸣钟下面,涌出的几股晶莹泉水,好似公主和楚女的泪,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汩汩流向河中。溪边长着许多奇花异草,又嫩又鲜又活,可染面蒸食,香味悠长,药用效力甚佳。这泉有两个美名:泪泉、艾泉。泉的方圆百十亩大一块平整地方叫童家园子,有二三十户姓童的人家世代相袭住在这里,靠神泉赐给的圣水种地生活。果园三面环沙,一面靠河,园中的桃、杏、梨、枣,个大肉厚,香甜味美,虫子从不侵害。当北疆大地还在依恋冰雪寒冷之时,这里已是绿草如茵、柳树叶翠之时。阳春三月,园中草碧花香,群芳斗艳,蛙鼓蝉鸣,鸟语欢歌,驼铃悠扬,幽静恬淡的田园气息令人陶醉……
沙坡头下面的黄河在此拐弯掉头直接朔方平原。宁夏最古老最大的引水堤坝——美利渠堰,像传说中的“白马拉缰”的缰绳自河中将奔腾咆哮的野马拽上岸。河水中卵石光怪陆离,五颜六色,与溅起的浪花溶为一族,为“母亲”的美景添色。古时的河运工具羊皮筏子荡漾在河中,载着八方游人漂游,浪尖将筏子托起又轻轻放下,一个“险”字着实惊人,顿时,你会觉得征服黄河的快感传遍全身,更觉“黄河母亲”怀抱情意浓浓……
坐在索道缆车上观大漠长河,既感到险,又感到美,此时,人间的胜境尽收眼底,自有一番妙不可言的意韵,大漠、长河、蓝天、山峦、人……这才是一个最美的、最和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