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不再热衷于“如果再回到从前”这样的痴人说梦和那些林林总总的幼稚想法和语言。因为我们已深深懂得,当灵魂穿越过万水千山、沧海桑田,就算躯壳真的再回到从前,也只是徒然无益,毫无意义的。如果人不自新、自救和自强,就是千百次地再回到从前,除了潦倒还是潦倒;除了伤感还是伤感;除了悲叹还是悲叹……——写在前面的几句话
我们对往事说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们之所以对往事说抱歉,是因为我们发现,就算是在特别重大的、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对往事的回放、打捞和抓握不仅徒劳无益,难以怦然心动,更难有精彩和奇光异彩闪耀。而且,最为尴尬和奇怪的是,就算是把当年的日记翻出来仔仔细细,搜肠刮肚地盘点和寻找,也是睡眼朦胧 ,一片混沌和茫然——许许多多的往事竟然已在渐行渐远的同时黯然,淡然,悄然地绝尘而去,杳然无颜——不要说握手言欢,相拥相抱——有的竟然已视线模糊,有的甚至干干脆脆地,完完全全地想不起,看不见……
而且,就在苦苦寻找往事亮丽、精彩、闪耀的时候,往事却前所未有、毫不容情地凸显出始料不及的苍白无力和荒芜。
原来,许多时侯,我们都会在有意无意间渐渐地忘记昨日容颜,朦胧间仿佛过去是由虚线串连而成的似隐似线的珠子——而那些并不真实的珠子总有那么些时候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静悄悄地散落在岁月的长河而无法寻找……当然,有时侯,记忆的碎片和想象的翅膀会把我们和往事故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仿佛一切真的又和我们息息相关。但现实的波浪一旦打来,刹那间就会淡漠而又迅速地击碎刚刚拼凑的生动的画面。这时我们终于发现,曾经的鲜活已不复存在——那些曾经让我们心动、心碎而又心枯的一切,早已在无数的起起落落间把我们托举到一个新的高度。曾经浓烈的痛苦和悲伤净化了我们的心灵,让我们有资格俯瞰;我们从那些曾经让我们万箭穿心、痛不欲生的漩涡里得到重生并寻觅到超然物外的世外桃源。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不再热衷于“如果再回到从前”这样的痴人说梦和那些林林总总的幼稚想法和语言。因为我们已深深懂得,当灵魂穿越过万水千山、沧海桑田,就算躯壳真的再回到从前,也只是徒然无益,毫无意义的。如果人不自新、自救和自强,就是千百次地再回到从前,除了潦倒还是潦倒;除了伤感还是伤感;除了悲叹还是悲叹……
我们知道山还是那座山,我们知道河还是那条河。但我们也知道,我们真的已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们知道不是我们健忘,也不是我们无情,而是时光把漂白的漂白,把风干的风干……就像许许多多的往事注定只是夹在书页中的一片树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它再飞回到树枝头重现神采与摇曳。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罗曼罗兰在《约翰克里斯多夫》中所说的那段话:“ 一个人决不能回到过去,只有继续向前。回头是无用的。除非看见你早先经过的地方,和住过的屋顶的炊烟,在天边,在往事的云雾中慢慢隐灭。可是把我们和昔日心情隔得最远的,莫如几个月前的热情。那好比大路上拐了弯,景色全非;而我们是和以往的陈迹永诀了。”
枯萎的已枯萎,凋零的已凋零。今夜的雨不再是往日的雨,明天的太阳也不再是曾经的太阳,纵然新腔重弹旧调的余响,但心与心已不再一模一样——而且每一回弹奏的心境都不一样。而灵魂注定要吸收新的、灿烂的阳光才能自由自在地生长。
尽管往事依然苍白无力;尽管每一次弹奏的心境都不相同;尽管我们永远也不能将往事还原、复活;尽管注定我们不但不能再回到从前还会与往事离得越来越远;尽管我依然对往事深感抱歉……但我们耳边依然时时回荡着歌德那句名言:“新腔重弹旧调的余响,幸与不幸都化为歌唱。” —— 2011年12月30日 2:5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