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藤,是朋友,很久很久的朋友。
多久为久,半个多世纪。
我们识的,是学生时代。
如果说,那不就是同学吗。可是,单说同学有一大堆,能称朋友者,却少之又少。
朋友的概念,标准不一,各自认知不同。
我和青藤,青藤与我,是什么样子的朋友,我说,您听。
青藤与我同岁,彼此从未称兄道弟,都是直呼其名。公众场合,家庭私宴,就这么叫。婚后,我们的妻子也随着这样做了。
我和他之间不存在礼节性的、象征性的虚礼,也没有民间的俗气。
我们相互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具体仪式上的约束。
可是,五十余年,彼此的心里都有对方的位置。
退休后的生活,让我闲了下来。特别是母亲走了,我的心空落落的。为打发日子,除了读书,开始写些简单的文字。青藤只是我文章的一个读者。
我知道,离家去给孙子陪读的他,心是闲的,只是他的闲,与我的闲是不同的。
异地他乡的陪读,况且只是祖孙二人。白天接送孙子,准备饭菜,那么,漫漫长夜呢?
青藤与我,两颗闲心,在不同的跳动着,也互动着。
青藤是不善言词的,心秀,人静气。这是我意中于他的地方。
人呀,性情绝对是先天的。
记得,读初中时的他,与现在老了的青藤,只是年龄的差异而已,性情一点未变,准确的说,应该是秉性,从本质上未变。
青藤,依然是善良的,本真的。
在我们的学生时代,除了每周都有的劳动课,特殊时期的"深挖洞,广积粮”,伴着我们的少年时光,除了学习,还有挖洞,抬筐。
那个时候的青藤,如果抬筐,搭档永远是我。老师、同学都认可了我俩是不可拆开的伙伴。
我和他抬筐不论谁在后面,都会偷偷的让给对方有一匝长的扁担。其实,土筐上肩,谁又感觉不出来呢,是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就是了。
一匝的扁担,让彼此的心甜丝丝的,那时还小,更深的情,是不懂得的。
而今,我与青藤都上了年纪,虽然不是常聚,却也在节假日,他回来时,约在一起坐坐。
我知道他的酒量,不仅仅是现在,年轻时,他也不胜酒力。所以,无论什么样的酒场,我们互不让酒,甚至是礼节上的酒。
青藤明白,我亦懂得!
记得,还年轻时。
与在部队回了的同学相聚。
那时街上少有饭店,是在我的办公室。
食堂买了菜,五个同学醉了四个,只有青藤一人清醒。
我不知道为什么,与他聚时,我总担心他喝多了,而从来不顾及自己的量。
就是这次,疫情过后,他去陪孙子了,行前我们聚时,说好他喝啤酒,我喝白酒的,他却担心我喝多了,偷偷的换了白酒。有些时候,有些事,青藤心细,心实。
青藤的说话,为人,处世,他的本性,让我动了五十多年的情!
想想少小时的我们,该有多么纯真。贫困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虽然我与青藤都有还算充裕的家庭,但是,吃的渴望,依然强烈。
我至今记得,青藤裹在衣服里带给我的一包点心。虽然久远,记不清原委,但是,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点心该是奢侈品。那么小的时候,他就懂了分享,懂了友谊。
我依稀记得,母亲是不允许我要的。而那包点心,是留在我心底的香甜,也决定了我与青藤一辈子的交往方向。
从年轻活到老,从单身到有家庭,我们从来没有互送过礼物。更别说什么年礼、节礼之类的俗礼。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与青藤有所需时,直白的告诉对方,无论人情,钱物均可。不论结果怎样,双方绝对尽心尽力,一个谢字不用多说,更不用谈值情欠意的客套话。
高中毕业后,青藤去了军营。我当了民办教师,然后又去天津读书。期间,虽没约定,但书信往来不曾间断。
在那个军帽人人爱,谁抢着谁就戴的年代。青藤主动给我寄了一顶军帽。很可惜,我第一次戴它走出校园,在上公交车时,脚刚踏上车门,帽子就被抢了。
当然,别说没戴够,臭美的新鲜劲都没过,就丢了。我却没有告诉青藤,帽子丢了的事。就是怕他再寄,也怕再次被抢。
活在岁月的我们,时刻都在注视着对方。无论何时何地,从小到大到老,像是自己的另一只手,又像是自己可以依靠的肩。
记得,我们各自的婚姻,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信任。主动约了彼此去和要处的对象见面,目的是听取对方的观点。这在七十年代末,是少有的。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瞥见,几句简单的对话。但是,我和青藤都倾诉了自己的观点看法。
想来,当年还只有二十几岁的我们,就如此真诚的交织着 情感 ,也是生活,还有未来。
我们彼此的婚姻,尽管都走过了四十年,但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应验着我们告诉彼此的观点。我们又都用自己的人格,经营着婚姻,保护着家。
人生路漫漫,道义肩上担。
我们在父母面前所做的,虽不敢枉称孝子,但绝对能让父母相信,有儿子就有依靠的信念。
对待婚姻,心是坦诚的,情是包容的,爱是涵蓄的,有男人的担当,做丈夫的气度。
在子女面前,承担起了做父亲的责任。才有了家的氛围,爱的港湾。
人的一生,会遇到多少事,走过多少坎,是无法预知的,
一辈子里,有喜哀怒乐,有爱恨情仇,这是人人都要经历的。
我和青藤的年龄,经历了所有的一切。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艰难。我和青藤,虽然有各自不同的家庭和经历,但是,一路走来的我们,无论任何环境,何种职务,没在物欲横流的旋涡中沉沦,没在名利面前折腰失节,拿干净钱,吃放心饭,坦荡清静走完了仕途路。
面对放下工作,退下职务的那一刻,青藤与我都没为离开而苦恼,而是饭香睡酣,思来心静如水。
我与青藤应该是同代人的幸运者。
我与青藤的往事太多,一篇短文岂能说完。
所以止笔,是忍下那些辛酸!
我深情地对还在陪读的青藤说:“你一定要快乐 健康 的生活。”
愿我们晚年幸福!安然!
就要结束这篇短文时,我懂了,我与青藤这辈子,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写于二零二零年五月九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