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着,害怕着,寒风来了,冬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冬眠的样子,惶惶然闭上了眼。山枯寂起来了,水缩起来了,太阳的脸黄起来了。
小草默默地向土地里倒下去,衰衰的,枯枯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小丛一小丛满是的。走着,踩着,跺两下脚,踢几下鞋,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呼哧哧的,草软绵绵的。
杨树,柳树,银杏树,你不理我,我不理你,都凋落了叶喘气儿。高的像电线杆,细的像钓鱼竿,弯的像萝卜干。叶子里带着苦味;睁开眼,树上依稀还挂着杨叶,柳叶,银杏叶。树下成千成百的叶子唉唉的泣着,大小的叶子飘来飘去。叶子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飘在半空里像蝴蝶像舞女,还笑呀唱啊。
“裂肌刺骨西北风”,不错的,像女巫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着些古朴的泥土的气息,混着枯草味儿,还有各种叶的香,都在微微干燥的空气里飘荡。喜鹊将巢安在光秃秃的水杉树丫当中,高兴起来了,呼妻唤子的扯着嘶哑的歌喉,唱出单调的曲子,跟寒风冷雨应和着。广场上妇女们的舞曲,这时候也不再激情的响着。
雨是不寻常的,一下就是六七天。可真恼。看,像冰珠,像草籽,像乱丝,簌簌地飘洒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条却白得发亮,小草也枯得熏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盏盏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寂寞而萧索的夜。在乡下,马路上,水泥桥边,有撑着伞急急走着的人,校园里还有晚自习的师生,披着雨披骑着车。他们的身影稀稀疏疏的,在雨里流动着。
天上的鸟儿渐渐没了,地上的孩子也少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归巢似的,一个个都躲起来了。学生们摩擦摩擦手掌,振作振作精神,都在做各科的试卷儿呢。“最苦之日在于冬”,一年到头儿,有的是忙碌,有的是收获。
冬天像刚诞生的婴儿,从头到脚都是光的,它蛰伏着。
冬天像老大娘,面容枯槁的,叹着挪着。
冬天像矍铄的老人,有冰一般的脸孔和鞭子,赶着我们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