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牛泳书海!
但仅限这一篇,当时并未顺藤摸瓜,找他别的小说来读,固然可以找“不喜屏幕阅读”作托辞,但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之前的鉴赏力差,只是觉得他的故事写得不错,但好故事多得是,他的也没特别到哪里。
现在看,看到的切面就多了,不止故事,结构、语言,都能看出点门道,尤其是语言。贾行家说:“这本书,是我多年以来,看到的最纯粹的、最优美的中国语言之一。”(这句话有语病)这个评价相当高,但中肯。若现在在网络上读到《传彩笔》,我会去找作者的其他作品,尤其是《竹峰寺》,这篇的语言很喜欢。
细说两点。其一,陈春成的句子和千古文章有血脉牵连。如《竹峰寺》中的这个段落:
这段文字里既有唐宋散文到桐城派的味道,也有明代散文的影子,还有沈从文、汪曾祺的风格。我古文读的少、功底差,但读“闽中、闽西两大山带斜贯而过,为全省山势之纲领,向各方延伸出支脉。从空中看,像青绿袍袖上纵横的褶皱。”这句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姚鼐的《登泰山记》。汪曾祺和沈从文读过一些,陈春成自己也承认,语言上模仿汪老多。确实,俩人在遣词造句和行文节奏上,颇多相似。
其二,好的语言像葡萄,内部充盈有弹性,彼此依托拉扯,有张力。比如:
整个酿酒期间,瓮都在鸣叫。起初瓮声瓮气,像埙;后来清亮如笛声,有时淅沥如急雨;夜里像某种动物的哀啸。大白堂附近人家夜夜都听得见,凄婉之极,妇女听了常常忍不住哭起来。
贾行家说这段“起伏变化之间,有诗词的韵律和动态”。我感觉,这种“诗词的韵律和动态”,不仅仅因为句式的起伏变化,还因为陈春成将诗词语言直接化用到句子里,比如“淅沥如急雨”,用的是白居易《琵琶行》里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夜里像某种动物的哀啸”,用了杜甫《登高》里的“风急天高猿啸哀”。
以前读不懂这些,或者说字都认识,但不知道这样排列组合好在哪里——现在能感觉到了。
豆瓣上有一篇书评,既喷陈春成的小说,也喷贾行家对小说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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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一段,管窥其文风。
看完后我留言如下:
第一次留言:
第二次留言:
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像青绿袍袖上纵横的褶皱”这个比喻好。
其他的,不想一一说明了。用观点文的逻辑,去糟蹋小说家的语言,就像面对毕加索的画说一句“画啥啥不像,狗屁东西”,让人莫名气愤。
转念一想,有些东西,尤其文学、文化之类,需要长时间积累才能慢慢入门,慢慢看出点门道,想人人能品味出作品之菁华,也不现实。但起码的底线,比如谦逊,尊重作者的劳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些品质不能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