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罗马,村民生齿日繁。十多年前就有农户外出择地筑宅迁居,因此,便“生出”一个清幽宁静,雅洁可人堪称为蓝若圣地的新村——井子坡。
井子坡,座落于老村西边。两地脉脉相望,只有一箭之遥。这里村舍依依,人家簇簇,目前已拥有三百口之众的村落了。
虽说他们都是些村头村脑,可却会自我圆通。村民治坡治窝,屋前庭后植树种竹,把村子点染得翠霭苍烟,不到数年功夫,他们就把昔日穷长虱瘦长疮的井子坡,治理成为乐东县南部沿海地区最是耀目的一处风景线。
井子坡的楼宇,明快、赏心、悦目。村里人颇懂《横通杂学》:“开一头门,多一路风”,窗户向南,放进风日,既温暖凉爽舒心,又可眺望山川田园景色,人居其中,心旷神怡,倍感清新与富有生气。
井子坡,得大自然厚爱,村场宽阔,花天锦地,丽日和风,只有鸟语花香,没有都市尘嚣。虽然时至流火的七月天气,村子里依然是不愠不火,透明温润,极具玻璃的质感,清淡秀雅如画。
村子周围有青山绿水。从老麦山、沙土塘、老罗蛹无时传来的鸟语溪声,音圆声脆,婉转动听,顿时使人激发起诗情画意的联想,随之又进入清心寡欲的思想境界……
村边的青田塘,池水澄沏晶莹,鱼儿摇头晃脑弋游寻趣。池中乌骨菜,如鲜荷夺艳,一阵微风,香透肺腑。
井子坡,以盛产鸡屎皱藤著名,为民间一味中药,村人相信它有无病可以预防,有病可以缓解与解毒避邪的药用功能,称之为“防风汤”,因此村民多采集回家,用粳、糯米参半,舂烂成粉状,然后放入器中密存,以期取出加入红糖煮食。
我小时候,一年瘟气流行,母亲便带着我来到地老天荒的井子坡采摘鸡屎皱藤,按其古法制食,才得幸运的逃过那个年头的“风气病”。昔岁往事,犹历历在目,井子坡那仁厚博大的胸怀,顿时令我肃然起敬……我虽进城多年,但井子坡的故事,已深沉地扎根在儿孙三代人心中,一家人都嗜好吃鸡屎皱藤汤,常常托在老家的亲人采集按法辗成粉状寄来,尤其特视来自井子坡者为贵,这也是“本性难改”的了。
井子坡人,用他们勤劳智慧,铺出田园肥美,一年三熟,四围稻香,这淡淡浓浓、淋淋漓漓的田园风光,把久别家乡的赤子眼界洗宽了。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热爱家乡,眷恋土地,子种孙耕,从无歇息;家家守村业,白头不出门,颇具人贵自度的优良品德。
这里人年事稍长的老者,冠不在美,衣不在鲜,但却整齐妥贴,落落大方可取;青年后生哥,穿戴可讲究,尼龙、奥龙、达克龙的西装款式,日新月异,宽领、窄领、三钮、二扣,四时变换无穷。每有喜庆时节,就着上他们那套“精装本”,在广庭大众出尽风头,人也显得比平时潇洒英俊精神百倍。
村民们最懂得文化娱乐享受,他们在劳作之余,就寻找场所去放松思想。他们再也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巴佬。老年人伴着电视寻趣回味;小伙子随着卡拉OK狂歌起舞,辐射爱的激情;姑娘们则抱住流行歌曲练唱,从中寻找爱的滋味,人人直乐到半夜才肯安眠。
那天,我从城里回去看望迁居住在井子坡的表哥。久别相聚,与他剪烛西窗,联床夜雨。他们一家人温饭暖衣,孝亲敬嫡。孟子日:“富润屋,德润身”,正好是此家的写照。饭就在表哥家里吃。一桌丰盛的佳肴,我们原班人马第二天再吃一次也未吃完。饭后表哥说椰子水最能解酒,便从园子里摘下一大堆新鲜椰果堆放你的面前,让你吃不完的带回城里去。我选两只送给他的小孙女,她很礼貌的连声说:“叔公,你尽管喝吧,树上还有,树上还有。”这一情景,使我深深地体会到一句格言:“人莫若故”,友谊之感情是愈久愈深,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表哥送我上路回城。一路上井子坡的村情山趣使我回味无穷。它像大鹏插上了金翅膀,速度如闪电般地发生着新的变化。我想着想着,这太使人快活如意了,又生怕不是真的,然而,这一切却清清楚楚地摆在人们的面前,事实与现实两者都不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