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觉寺,清河文献王怿所立也,在阊阖门外御道南。有五层浮图一所,与冲觉寺齐等。佛殿僧房,充溢一里。比丘昙谟最善於禅学,讲《涅槃》、《花严》,僧徒千人。天竺国胡沙门菩提流支见而礼之,号为菩萨。流支解佛义,知名西土,诸夷号为罗汉。晓魏言及隶书,翻十地,楞伽及诸经论二十三部,虽石室之写金言,草堂之传真教,不能过也。流支读昙谟最《大乘义章》,每弹指赞叹,唱言微妙,即为胡书写之,传之於西域。西域沙门常东向遥礼之,号昙谟最为东方圣人。
大觉寺,广平王怀舍宅也,在融觉寺西一里许。北瞻芒岭,南眺洛汭,东望宫阙,西顾旗亭,神皋显敞,实为胜地。是以温子升碑云:"面水背山,左朝右市"是也。环所居之堂,上置七佛。林池飞阁,比之景明。至於春风动树,则兰开紫叶,秋霜降草,则菊吐黄花;名德大僧,寂以遣烦。永熙年中,平阳王即位,造砖浮图一所,是土石之工,穷精极丽。诏中书舍人温子升以为文也。
永明寺,宣武皇帝所立也,在大觉寺东。时佛法经像,盛於洛阳,异国沙门,咸来辐辏,负锡持经,适兹乐土,世宗故立此寺以憩之。房庑连亘,一千馀间。庭列脩竹,檐拂高松,奇花异草,骈阗堦砌。百国沙门三千馀人,西域远者,乃至大秦国,尽天地之西垂,耕耘绩纺,百姓野居,邑屋相望,衣服车马,拟仪中国。南中有歌营国,去京师甚远,风土隔绝,世不与中国交通;虽二汉及魏亦未曾至也。今始有沙门菩提拔陀至焉,自云:"北行一月日,至勾稚国。北行十一日,至典孙国。从典孙国北行三十日,至扶南国,方五千里,南夷之国,最为强大。民户殷多,出明珠今玉及水精珍异,饶梹榔。从扶南国北行一月,至林邑国。出林邑,入萧衍国。"拔陀至杨州,岁馀,随杨州比丘法融来至京师。沙门问其南方风俗,拔陀云:"有古奴调国,乘四轮马为车。斯调国出火浣布,以树皮为之。其树入火不燃。凡南方诸国,皆因城郭而居,多饶珍丽。民俗淳善,质直好义,亦与西国大秦、安息、身毒诸国交通往来,或三方四方,浮浪乘风,百日便至。率奉佛教,好生恶煞。"
寺西有宜年里。里内有陈留王景皓、侍中安定公胡元吉等二宅。景皓者,河州刺史陈留庄王祚之子,立性虚豁,少有大度,爱人好事,待物无遗。夙善玄言道家之业,遂舍半宅,安置佛徒,演唱大乘数部,并进京师大德超、光、〈日延〉、荣四法师,三藏胡沙门菩提流支等咸预其席。诸方伎术之士,莫不归赴。时有奉朝请孟仲晖者,武城人也。父宾,金城太守。晖志性聪明,学兼释氏,四谛之义,穷其旨归。恒来造第,与沙门论议,时号为玄宗先生。晖遂造人中夹纻像一躯,相好端严,希世所有,置皓前厅,须臾弥宝坐。永安二年中,此像每夜行绕其坐,四面脚迹,隐地成文。於是士庶异之,咸来观瞩,由是发心者,亦复无量。永熙三年秋,忽然自去,莫知所之。其年冬,而京师迁邺。武定五年,晖为洛州开府长史,重加采访,寥无影迹。
出阊阖门城外七里长分桥。中朝时以谷水浚急,注於城下,多坏民家,立石桥以限之,长则分流入洛,故名曰长分桥。或云:"晋河间王在长安,遣张方征长沙王,营军於此,因为张方桥也。"未知孰是。今民间讹语号为张夫人桥。朝士送迎,多在此处。
长分桥西有千金堰,计其水利,日益千金,因以为名。昔都水使者陈勰所造,令备夫一千,岁恒修之。
洛阳伽蓝记散文
洛阳白马寺,僧人隐入山麓,菩提下流转着千年的梵唱。
过客来往,寺外无常,寺中寻常。那些沉淀在岁月的`红尘故事,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谁曾说起,谁又释怀。
你能否为我领悟,把悲伤停驻,等我再修九世浮屠,为你释怀痛哭?
衡门轻掩半麓,
释经纶卧醉枝叶扶苏。
满卷禅机总说这万古,
昔也无助,今也迷途。
精庐悄隐深坞,
矗矗寂林倚夹路空竹,
亦真亦幻亦是无缘处,
来也殊途,归也相负。
东楼钟哭,西坛鸣鼓,
静叙述,上凌云天竺,寺为传经筑。
浮屠虽千年停驻,
光如初,更若仙凡渡。
山门可挡下世俗?
恐唐突,白马驼经书。
未饮遍日夜朝露,
未记洛阳风物(忘却了箫鼓),
未定惘局胜负(这人间棋局),
复辗转至斜柏不倒处,
独坐迟暮,菩提一树。
千年古朴,百世景慕,
林风鼓,时见僧侣入,求得殿中徒。
一梦万莲化诗赋,
舒眉目,净了红尘误。
月明封存进史书,
晚来思,这沧海一粟。
世人何解空门路?
纵身孤,佛魂如我骨。
悲欢烬余在香炉,
怎恍惚,撞破无垠甘苦。
苍苍花雨梵宫矗,
繁华遁去风月卒,
话本里谁笑作命之主,
碑上虚实,若有若无,
生也仓促,故也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