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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民俗散文

文:杨晓光

图:来源网络

朔风吹,林涛吼,窗户纸震荡。随着冬天大踏步而来,冷风骤然来袭,落地窗外的落叶,在天地之间,飘舞着一首壮美的季节抒情诗。我关好玻璃窗,凝望着窗外的北国风光,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猫冬的事情。

在河北省昌黎县晒甲坨老家,我和奶奶住在一处破败的土坯西厢房。冬天不请自到,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针鼻大的洞斗大的风,屋里仅有的一丝暖意也被冷风挟持。为了保存室内一息尚存的热气,只好用厚厚的塑料布封堵窗户,屋子里一下就黑下来、暗下来,本来冬天白天很短,窗户一封,更显昏暗。好在,换取了屋里的丝丝暖意。

农谚云: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春打六九头。这与西方人认为的:“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颇为异曲同工。在我国北方,“沿河看柳”那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向阳的河面,残雪消融,细流淙淙,“沿河看流”,倒是有的。

立春前后,是大自然的骚动期,也是让人骚动不安、情意荡漾、群情振奋的时期。这是因为要过春节了。春节,是新年第一天。与春节相随相伴的一个节令是立春。春节有时在立春前,有时在立春后,有时又与立春重合在同一天。

依照民俗,农历二十四,是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那个年代不论城市农村,对于百姓家庭而言,都是在屋子里烧火做饭取暖,概莫能外。一年下来,屋顶棚被熏得黑咕隆咚,尘土钌铞遍布,故而,扫房子练的是“内功”,顶棚的蛛网,墙壁的尘土,堆积的杂物,来一次一扫光,做一次彻底的断舍离。这被扫掉的,是去年的不顺心。这糊窗户,那可是“ 面儿上”的活,亮出的是过日子的“光洁度”,用现在的话说叫窗口工程。

那个时候的房子,没有我们现在这么敞亮的玻璃门窗,落灰尘了,被淘气的孩子涂鸦了,随手揉搓一张旧报纸一擦得,三两下便里外见光。当年家家都是那种带花格窗棂的、上下对开的窗户,窗棂把窗户分成了一个个的小格子。正如一首东北民歌唱的: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透过窗棂纸朦朦胧胧地看窗外,如银的月光下,树摇风的景致,真的好美。不过一年下来,窗户纸的质量再好,也抵不过风吹日晒雨淋。糊窗户,是指旧时春节前要重新买些窗户纸,把花格木棂窗重新裱糊一新,里外看都显得白白净净的,以应对和阻挡经年风尘的侵袭。

窗户纸实际上介乎于白报纸和宣纸的一种韧性透光纸。这种窗纸一般都带有油性。不但可以防水,其表面光滑能防止挂尘,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加窗户的透光度,使屋子更显亮堂,从视觉上看起来与现代磨砂玻璃一样。不过即便韧性再好,其基本形态未变,纸终归是纸。如果遇到狂风、大雨、暴雪等各种极端天气,窗户纸还是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破损。为减缓纸的破损,延长其使用期限,在没有玻璃的时代,聪明的古人发明了窗棂。构成窗户大大小小的边框,便是窗棂。这些方格、菱形格,将窗纸分成不同大小的方块和菱形块,会使窗纸的受力变得更均匀,一定程度上增强了纸的耐用性。

腊月二十五的一大早,奶奶用坐在地炉子上的小铁锅打了浆糊,把漏雨洇坏和老鼠啮咬的顶棚纸,用旧报纸该糊的糊,该补的补;把原来的窗户纸全部扯下来,换上又白净又柔韧的新窗户纸,再贴上用红纸剪出的福字、窗花等吉祥图案;我也不闲着,把从城里父母家拿来的旧画报,一张挨一张地贴在黢黑的墙上。我和奶奶居住的西厢房屋,不说蓬荜生辉,也透着十分的光鲜和温馨。这样一装饰,过年的喜庆气氛,立马烘托出来了。

过了腊月二十五,再看各家各户,窗户,新糊的;顶棚,新裱的;各式各样的窗花,新贴的。这新,预示着来年的好盼头、好光景、新气象!这就是咱们老百姓过年的精气神儿。一扫一糊一裱一贴之间,新年的“年味儿”洋溢得满满。这365天大人的指向,孩子的盼头,风里飘着香,雪里裹着蜜,最甜最美的除夕,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