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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是我永远的心痛散文

“妹妹回来了!”听到母亲惊喜的喊声,我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四处搜索。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不禁潸然泪下。原来,这是一场梦!

 妹妹是永远也回不了这个家了。

 上世纪60年代初,夏季里的一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就像着了火。庄稼低下了脑袋,房前屋后的树木都被太阳晒得垂头丧气。树上的“知了”也好像在说:“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大黄狗趴在树阴下,伸着舌头喘气。特别是正午,太阳更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晒得地皮发烫,冷水泼到地上都扑哧扑哧地冒热泡,大人穿着背心,躲在家里用蒲扇扇凉。小孩子倒无所谓,照样在外面玩耍,或下河洗澡,捉鱼捞虾;或上树捉鸟捣鸟蛋……

 吃过午饭,母亲用簸箕装着晒干了的绿豆,一颗一颗地细心挑选,一家七口人,只有妹妹不在家里。她跑到哪里玩了?和谁在一起呢?平时,这么焖热的天气是不出去外面玩的。我问母亲,她说她也不知道。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气喘吁吁,急匆匆地向我家里跑来:“不好了,不好了,你家大妹出事了,下河洗澡淹死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和家人立即飞奔到出事地点。

 这是一条四季流淌的河流,宽约15米,靠村边的地方砌有青石板的埠头,最深之处也不足2米。夏夜,很多人在这里洗澡纳凉。只见妹妹赤裸上身,穿着裤衩,仰面朝天躺在岸边的草坪上,双目紧闭,肚子胀得如鼓,嘴唇乌黑发紫,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那时,村里没有赤脚医生,我们也不懂得做人工呼吸,只有不停地大声呼喊妹妹的乳名——“大妹!大妹!”,总想把她唤醒。母亲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父亲抱着妹妹拼命往家里跑。伯伯急急忙忙地牵出家里的一条大水牛,把妹妹横卧在牛背上,想让呛水倒流出来。但是任凭怎样使招,都没有倒出一滴水来,5岁多的妹妹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事后,我们才知道,很少去河里洗澡的妹妹,是被村里的几个小姑娘约去的,是一位正在洗衣服的中年妇女,见状立马跳下河,把她抱上岸来的。

 母亲搂着妹妹的尸体,悲痛欲绝,晕了过去。我心如刀绞,在一旁默默地流泪。按照村里的风俗,在外面死亡的人是不能放在堂屋里祭奠的。父亲只有含着眼泪,忍着锥心之痛,把妹妹葬在村子旁边的一座土岭上。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抔孤零零的黄土,从此,我们和妹妹阴阳两隔,成了我们一家人永远的痛。母亲因悲伤过度而大病一场,父亲急得到处寻医问药,数日后母亲才基本康复。

 我因失去了一位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妹妹而变得沉默寡言,食无味,寝不安,妹妹的身影时时刻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依稀记得的,那时候,我六七岁,妹妹四五岁,弟弟二三岁。妹妹长着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如两颗水汪汪的黑葡萄,扎着两根羊角辫,爱说爱笑,因为缺了一颗门牙,笑起来总是在两排洁白的牙齿间露出一个小洞,十分逗人喜爱。因为弟弟还小,我总是和妹妹在一起玩耍:踢毽子、捉迷藏、过家家……那时的河里、沟里、农田里都有很多鱼,妹妹怕蚂蟥不敢下水,就在岸上看我捉鱼捞虾,一会儿就收获满满的一竹篓,她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我能干。

 妹妹年纪虽然很小,但是非常懂事。盛夏时节,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几棵大枣树挂满了果实,又甜又脆,十分诱人。我爬上树子,一边摘,一边摇,成熟的枣子随着树枝的摇摆像暴雨一样滴滴答答往下落,妹妹开心极了,然后我们一起在地上捡枣子。回到家里,她把又大又红的圆枣一个一个地挑选出来,自己舍不得吃一个,留给父母亲吃。父母偶尔买来的纸包糖,我们三兄妹平分后,她总是要分几颗给弟弟,剩下不多的几颗糖也舍不得吃,以致几天以后,放在口袋里的糖都融化了。

 那时候,家里生活很拮据,以红薯饭为主,过年过节或来人来客才煮点大米饭吃。奶奶对我们三兄妹疼爱有加,把平时节省下来的大米用一个大口盅煮给我们吃,妹妹总是把她那份饭分一些给我,说哥哥放牛很辛苦。

 在重男轻女思想十分严重的农村,母亲却想再生一个女孩,一年后生下了第四个孩子,却是个男孩。他和妹妹长得非常相像,母亲认为是妹妹投胎转世了。我明明知道他是弟弟,却叫他妹妹。母亲对我说,他不是妹妹,是你的弟弟。我却固执地认为,他就是妹妹。因此,我总是叫他妹妹,这一称呼直到他上小学了才纠正过来。

 盼女心切的母亲,生下第五个孩子果然是个女孩,一家人喜出望外。但是,好景不长,只有7天光景,小妹就夭折了。后来才知道,小妹是患了“七朝风”,由于当时缺医少药而得不到及时医治。那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把小妹抱在怀里,她不停地哭啼,直到声嘶力竭,我突然发现,她已经紧闭双眼,没有了呼吸。

 一心想要女孩的母亲,后来却生下了一个弟弟。随之而来的是,母亲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家庭负担越来越重,母亲主动放弃了生育。至今,我们一家三代人都没有一个女孩,像这样的家庭,在十里八乡也十分罕见,母亲多次建议我们领养一个女孩,使我们这个大家庭有一个掌上明珠。

 每到清明节,我都上坟祭奠妹妹,燃一柱香,烧一些纸钱,但愿她在天堂里安好!

 当我敲完最后几行文字的时候,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妹妹也永远回不了这个家了,但是,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