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前是一条小河,每天我都去河上小桥,席地而坐。
小河小桥似乎全都无名,起码我从没听说过她们叫什么。
望着清澈的河水,经常傻想,到了盛夏,能不能在这里游泳。
曾见过10来岁的孩子熟练操桨,羡慕得心里直痒痒。
千方百计寻找学划船的机会,这天,还真如愿以偿了。
初夏,薄暮,霞光绮丽,百无聊赖地坐在桥上望粼粼波光。忽听有人叫我,循声看去,有船远远漂来,划船的是流水哥。
流水哥姓何,大我4岁,是公社团委副书记,专管电话总机,。
到泌湖后,很快与流水哥成了好朋友,天天泡在他那里,因为我对电话总机很有兴趣。他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教我如何操作。
头一回接转电话,紧张而又兴奋,好在没发生任何意外。熟能生巧后,觉得这是世上最简单的'工作。我理所当然成了流水的替身,平时,即使他在,大多也由我接转电话。总机非常老式,就10个插孔,全公社近20个大队,好多只能合用一个插孔,也就是***用一条电话线。
当时,打电话须一站一站传送,泌湖是最下一级的总机,上面是江藻,再上面才是县城。江藻管总机的比较严肃,头一次替流水接转,他口气生硬地问我是谁,我连忙把话筒交给流水,由他解释。后来,那人似乎默认了我,口气与态度大为改观。
从此,流水回家休息时,不用再让别人替班,由我独当一面。
那天流水哥家里有事,吃过午饭,交代几句便匆匆走了。说好在家过上一夜,也许是不放心我吧。
我又惊又喜地冲下桥直扑河畔。
小船靠岸了。没等流水哥起身,我便把脚放在微翘的船头上,轻轻一踮,船晃了,我连忙收住。流水哥笑笑:“上来吧,小心点。”
小心翼翼上了去,船不停地荡,我赶紧蹲身坐下。
流水哥一个箭步跳到岸上,随后,才把船桨递给我。
桨不重,握在手里,却不知道如何使。在电影里看过划船,依样画瓢吧。小木桨插入水中一划,嘿,船动了!好像并不难嘛,心里直乐。于是,一桨,又一桨……不好,船在打起转来,我不禁慌张起来,一着急,船倏的向前冲去,砰的一下,船头搁浅了。
岸上传来一片笑声,有好多人在看我,窘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流水哥走到河沿,接过木桨,边比划边说:“你看,这样,向后划一下,再朝外撬一下——来,试试看。”说完,他顺手一推,船儿直往身后驶去。
我依言一划一撬,一划一撬,果真不打转了。开心得我想跳。
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如鱼得水。这会儿,我不也像一条鱼似的,在水上自由自在地游弋吗?真的开心。
看到流水哥和王叔叔他们都上了小桥,我更来劲了。听说初学者划船最难掌握的就是过桥洞。桥洞窄小,才五六米阔,我却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没作多想,一下一下划,靠近,穿越,非常顺利,过去了!
桥那边是一片更广阔的水域,令我产生海阔凭鱼跃的错觉。
随后几十年,这片水域无数次飘入梦境。荡舟梦里水乡,哼唱着喜爱的歌:小船儿轻轻,漂荡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