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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散文

秋叶随风飘落,岁月难得争守,云烟眼前飘过一夕忽老少年白了头。荒夜无人相守,寒风吹破残梦。帘帐内,一抹幽暗,心念成伤。

人生情愁有如一场梦,镜花,水月,痴也罢,愁也罢,目断千年之后,落花,流水依旧,只是人情已空。

一挥手,纤纤细指弹尽千古情愁,曲韵凄切,空响久绝,在天比翼不懂其意却懂得伤悲,泛水鸳鸯不知其情却知道落泪。空山久绝,万物俱静,琴鸣此音,弦知此情,只是弹弦人犹在,知音人何处?

一间陋室幽居一位孤人,一盏残火映暖一方破梦,寒夜凄神,不由自叹,时过境迁,年少轻狂何在,连礼情缘何在?

寒风扰人清梦,残夜最难将息。命运弄人只因人间有情,情使众人皆醉,令众人皆浊,但没人愿意醒,也没人愿意清。天不老,不知人间情,地无涯,不晓世间爱。

一指翻破红尘,独看前生缘今朝梦,无情岁月太匆匆,又奈我如何,依旧把酒笑东风。

一路笑观沧桑,那缕青丝已成白发,那张花颜已镂刻风霜,只是人间情愁依旧,有人欢笑,也有人泪流。千年之后,还依然有人携手***看细水长流。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谁与争锋

有风的日子

九月初四。临安城郊。红袖酒坊。

一行雁嘤嘤地走过云的风景。

浅裳站在落叶纷纷的银杏树下,一言不发,看着秋风渐行渐近,掠起她的碎发和罗衫。天边最后一抹遥远的微蓝也逝去了,染成殷红,又褪作幽紫。

柳音关了红袖酒坊的门,走到她身边,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捏碎了,零落在掌心里,然后她轻轻叹了一声:起秋风了。

大道那边有牛车稀里哗啦得响过来,是小楼。

小楼从车上跃下,站在柳音面前,快乐的打了个口哨,说:师姐,我饿。

柳音浅浅的笑了:吃饭。

小楼还是个孩子,虽然他的唇边已经隐隐有些淡青色的茸毛,但他依然有孩子才有的明亮笑容。在吃饭时不听说他在集市里卖酒时看到的新闻。

灯焰在绘着薪红栀子花的灯罩中跳跃,又一两只飞娥从窗外跌跌撞撞的飞进来,掉进了灯油中,嗞的一声消散了最后的舞姿。浅裳会轻轻咳嗽,苍白的脸上略略泛起些潮红。柳音掠了掠鬓边的碎发,说:浅裳,早些去睡吧,你的身子经不起秋凉的。

浅裳就起了身,略略说些话,上了阁楼。

小楼忽然问:师姐,你怎生这样照顾浅裳姐呀!莫不是——莫不是因为风涯哥哥吧。

柳音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收拾着碗筷。

月儿弯弯的笼上树梢头,一院子流水似的清辉默默无语的被花影筛碎了。

是因为风涯吗?柳音的发梢就痴痴的被风舞乱了。

十二岁的时候,在洛阳城干燥明亮的秋天里,她穿着浅碧色的长裙走在他的身后,那个少年温暖的笑容,温暖的手掌,牵着她走进风中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古老得如同大风堂上供奉的宝剑一样的誓言,就如水的剑华一样痴迷了她小小的心。只是她已不再是那个温润如水的女孩,穿浅碧色的长裙的站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江湖的风风雨雨,一个个从她剑上滑下的灵魂,揉碎了她水中的倒影,揉碎了她的长裙,然后,圆形归来的风涯从马上抱下一个女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涯唤她:浅裳。

浅裳消瘦的腕握在风涯手中,她苍白的脸上有浅浅的红晕。她高贵寂寞的眼轮中诗意流转,宛如月光下失却的牡丹。

那便是他们在洛阳带的最后一日,密令握在柳音手中:下临安。那么硬的木质,硌痛了柳音的手心。她一夜未睡提冷纱灯行走在空寂的庭院里——没有月亮,没有酒,——兴国风涯的房前的时候,她顿了一顿——风涯的梦呓:浅裳,别怕。

柳音,莫怕。

十二岁的时候他也这样说,把她微微出汗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用自己消瘦的身子为她默默挡住暗夜里袭来的黑色的风。每一次的夜行任务,她都伏在他的肩上睡着了,醒来时他点着她的额头:懒丫头,又让我背你。

那时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就暗自发誓,又和他一起如蛟似龙的穿过不平静的江湖,不要再这样蜷缩在他身后连累他纵横潇洒的剑气。努力啊,练剑啊,光阴在风里飞快的穿过去。那一次师门的比武中,她那么快乐的格开他的回风剑,把自己的舞柳点在他的咽喉上,欢笑说:我胜了你。

你,胜了我。

时至今日才读懂那是风涯眼中的落寞。

漫天飞舞的秋叶里,终是分开的地方。风涯勒勒马,叹一声:是这里了。

他站在柳音面前,喉头动了一下,犹豫半响,道:照顾好浅裳。拨马便走,纵马奔驰在临安的风中,消失了,剩给柳音的是穿空而过的流云,扬起的剑穗,嘤嘤的雁阵。

如果没有手中的剑,没有抗金大业,自己会不会向前上这样宁静的长成月的精华,穿长长留苏的裙子站在风里,凝神微笑。

一只鸽子落在柳音的肩头。

真的是无可挽回,无可挽回了吗?

柳音苍白的手指一松,蝉翼般的纸飞下去,只有那么鲜红的字:破釜!

破釜!!!

九月十六小楼一直不曾回来,柳音披了衣在门口坐了许久,抿着嘴不说话,浅裳走出来,我了她的手,道:回去吧,夜里凉,他也许只是贪玩。

柳音似是积蓄了好多怒气,一挥臂。浅裳一个趔趄,托了银杏树站稳了,远远看着她,不说话。

银杏树不停落叶子,蝴蝶样的落下来,铺满了柳音青色的衣衫。晚风起了,凉的透骨,浅裳忽地咳嗽起来,柳音起了身道:他不回来了。便用了浅裳薄薄的肩头,进了院去。那些干燥的叶子从枝头跌落下来,在风里揉成碎裂的诡异的形状,还在不停飞舞。

九月十七。阁楼。浅裳篇那一天有好大的风穿过我的阁楼上的重重帘帏,吹动我绣好的锦缎。柳音站在我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看我的绣针穿过被竹篾子绷得紧紧的素绫。她昨夜不曾睡,眼睛里有些许倦意,我看得出她的微笑是刻意画在脸上给我看的,就像我那些繁华富丽的牡丹是绣给别人看的,只有边角上的红豆是自己的相思。

我想风涯。

从小到大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你不可以固执的去喜欢不可以固执的去拒绝,只能在朦胧的纱帘后,淡淡微笑,广袖拂过的地方要让灰尘都传颂大家闺秀的风范。五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在帘帏后逝去。我只记得他修长苍白的手指用力地抓紧雪白的床单,然后突然松开了,沉沉的在雕花床沿上滑过一个弧度,坠了下去。奶娘的手指捂住了我还没发出的哭声,然后把我抱了开去,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飞翔的帘幕,沉重的灰尘的气味。奶娘一再对我说:不可以大声哭,不可以。

但是这些年来,我每一次都用力告诉自己:我喜欢风涯。喜欢那个手掌温暖,眼眸明亮的白衣男子,喜欢他在暗黑的干燥的夜里,伸出手在我面前说:跟我走!

他带着我去洛阳,那个色彩温存的城市。

他带我去见柳音。

我抬起眼看了一眼柳音,她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暗淡的天光从沉疴似的云后渗出来,衬着她消瘦的面容,我看不清这个女子——我从来都不曾看清过这个女子,看不清她眸子里深邃的光芒。我只知道她和风涯在***同完成一件任务,她在等待着什么,却不知道这一场等待的始末。我只是坐在我的阁楼上绣那些永远不会凋零的花朵,和绫角上精致的红豆,一针一线的缝进我的相思。其他的所有事情,柳音都为我安排好,就像昔年小玉为我安排好一样。

但这些天柳音开始不安焦躁起来。

这是等待的结束,还是故事真正的开头。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小楼。

我看到小楼的时候几乎认不出他来,哪个孩子清稚的脸上已被画上了无数刀痕,不,使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外翻着,淌血。那些鲜艳的血从小楼的身体里淌出来,流过残破的青石板,在雨水中稀释成浅红。

柳音俯下身去,面无表情,她看了小楼的脸,伸手合上他的眼睛,我看到她的手在抖动,只是很轻微,然后拉过了他的手,掰了开来。似乎把什么攥进手中。然后她站起身来,抬头望着银杏树苍白的枝丫,说:报官,就说发现了陌生男尸,怀疑是通缉犯。

我没有说话,我已说不出话,老天莫非在和我开一个玩笑?

这不是风涯的剑,这是大风堂的。

柳音斜倚在酒窖门口,一身疲倦的样子,微笑的看着我手中如水的剑光。我惊起,回头,诧异的看着这个莫测的女子,目光一点点变得凌厉起来——这个女子背叛了大宋,她,居然换秦桧叫做秦相爷!一刻钟前她脸上谄媚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就又出现在这酒窖门口。

我想恨这个女子——她的背叛会害死风涯。

只是我面对她的时候,她脸上淡淡的笑意让我不知所措。

不。

便是以蝼蚁之力撼泰山之重,我也要为风涯一试。

冰冷的剑平平的擦过柳音消瘦的肩,她手中昏暗的纱灯抖动了一下又安静的燃烧起来。

殷红的血沿着剑略泛青色的刃流下来,柳音缓缓的俯下身,跪下,鬓边的碎发盖住了她的眼角,就叫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沉默。

她忽道:公主,请容民女细秉。

我握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一松,锟铻长剑猝然落下。

我是公主;公主浅裳;嘉仪公主浅裳;亡国的大宋嘉仪公主浅裳。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人不停告诉我:你是大宋的公主,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的,我和别人不一样。珠环玉绕,锦衣华服,只是却寂寞的在无人知道的假山后低低哭泣。我的母亲是一个美丽却苍白的女子,总是坐在紧闭的窗前,看失却的天光从雕着盘龙飞风的窗棂上渗出来,又消散去,不时地轻轻咳血,染红了雪白的绣着素兰的帕子。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那些窗棂与桌椅都被蒙上雪白的单子,然后连同我的记忆一起被灰尘扑满。

而父亲,父皇,则是一个遥远的概念。

如此遥远。

新年的宴会上,我只能仰望那个略显倦意的中年人裹在宽大雍容的龙袍里,斜斜倚在紫金龙榻里啜着两旁秀媚的宫女献上的美酒。这种不便的遥远画面让我忽略了时光的痕迹,似是年复一年,父皇都是这样在不变的奢华中注目不息的歌舞,永远。

只是永远有多远?

开封城终是破了。

那一天他老了十几岁。

我们被驱赶到大殿中,许多刀剑和金人站立在曾经站立无数宫娥的地方,那些华贵的香炉被打翻在地,许多乐器零落在污浊的地毯上,一路走来,许多许多的尸体,多是些面孔年轻的侍卫和宫女。空气中血腥的气味让我不知所措。

我看到了红雀,惠妃的贴身侍女。

她曾经是多么欢快的帮我推秋千,明亮的眸子里是燕子剪春水的欢喜。他的唇总是微微翘起,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却总是十分快乐的笑,从身后变出一些草编的小毛兔和花篮。而那一天她却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被撕破了的粉色宫装半掩在她的胴体上,一把匕首洞穿了她的小腹,那些血还不断的流出,染红了青石板。风吹来,她的长发翩踟成凄美的舞步。

我想为她合上眼帘,却触到她哀怨的目光,慌慌的逃却了。

柳音拾起了锟铻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酒窖深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挥剑砍断了绳结。暗红的大旗卷着无数飞扬的尘土,一泻而下。

大风堂。

我是听说过大风堂的。

小玉曾经对我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略略掀起秀丽的眉,说:大风堂尽是好男儿。

在歌舞不息的宫苑里,小玉是最好的琴师,但她讨厌那些凄糜的歌声,她总是用各样的方法打听最新的战况和江湖上大风堂的传闻,然后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坐在琴架前,弹一两首曲子,弦上拨过的素手颤动不已,撩动了空气中横行而过的忧伤。她有时也会快乐地握墙上装饰的剑,一脸自豪地说:大风堂又胜了金狗。

金狗!

我还记得那一天,小玉被强押着为金人弹琴,她赤着足,她在冰冷的石阶上,擦过整个皇族的身边,颔首微笑,光洁的额头在大家错讹的目光中闪现光芒——一个侍女也是可以如此骄傲的。她接过金兵递上的古琴,抚了一下,裂帛的声音划破大家的目光。弦断了,她的左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而右手的腕上血汩汩而出。

金狗!我生不为男儿,不能入大风堂手刃外敌,似也不为一群狗弹琴!

小玉没有这样死去。

大宋的宫廷中有太多的名医圣手,回春灵丹,小玉的腕被施了药,扎上雪白的绫子。然后被绑在攻外的柱子上,一点点放血,三日而亡。我此后的梦里一直有一个女孩抬起头,素净的脸,略略掀起的眉,嘴角上翘,说:大风堂都是好男儿。

她白色的衣裙被风吹动摇摆不止,恍如蝶舞,然后被泼上了不知那里的血……

此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噩梦与恐慌中生活,被押运出京城,带到大都,满眼满耳都是金兵粗俗的话语和猥亵的眼神。唯一点燃我生的希望的就是小玉口中的如若神明的大风堂和宗大帅,八字军。

金兵说大风堂的人都青面獠牙,有鼓风的翅和喷火的眼睛,能从手掌中变幻出明亮的刀刃。

我一直不知道柳音和风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风堂的人,他们都是平和的生活在我身边的人,锋芒不显。还记得风涯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洗得发黄的半旧的白衫,窗外的火光照亮他清俊的面容,一手提剑,一手伸向我说:快,跟我走。

暗暗的天际利他白衫的光芒揉揉的点亮了我的眼眸,一瞬间,我的生命褪尽了它奢华却了无生气的色彩。新生般的明快淡然起来。风涯带着我冲出幽禁的牢笼,任背后的刀光剑影交错成辉煌嘈杂的画面。伏在风涯清新的气息里,我以为我逃离了那个暗哑颓唐的生命——我不再是大宋的嘉仪公主,我,是浅裳。

风涯眼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浅裳。

穿素色布裙不停的在明亮的阳光里绣我的相思红豆的浅裳。

但我错了,我没有甩脱那个沉重的称号。柳音伏在我脚下,道:公主,请容民女细秉。

那一刻我简单明亮的幸福,如同风中碎裂的银信树叶一样,四散开来,散落天涯。大风堂。他们是以为我是公主才救我出来的,是因为我是公主才礼敬又加的。我听到小玉的声音在耳旁诡异的嘲笑我。我还是一点点平静下来,也许我为议会作的就是掩藏自己的眼泪:你们要我做什么?

“公主。”

“大风堂这些年来亢进既然财力物力几近枯竭,本来是想用您的名号来号召一支义军的,但大风堂已经力不从心”

“公主,您知道刑天吗?明知道不可胜,便毁了自身以求一战。师父也这样和我们说。刺秦,这是大风堂为抗金做的最后,最后一件事了。”“我和风涯是从小便被当作杀手来培养的,我们从一大群孩子中被挑选出来的时候,我们已注定成为大风堂的送葬人。”

“而这一次风涯,风涯便是作为死士来完成大风堂的涅磐。”

“公主,对不起,我们一直在骗您。”

“七十六名大风堂弟子策动了十二次刺杀秦桧的行动,每一次都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定要死在风涯剑下,是风涯一点点接近秦桧,以完成最后万无一失的刺杀。最后一次是在九月初五,我的师父也参加了,所有的,所有的大风堂的人都在那一战中死去了,除了,我和风涯,和,和小楼。”

“那一次行动之后,秦桧要把女儿嫁给风涯,在九月十六,当然酒席宴上,拜高堂之时应该是风涯出手之时。”

“秦桧没有死,派去帮助风涯的小楼死了,死在风涯的回风剑下。”

我顿住了。

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好似有风从酒窖里穿过,把所有的东西都卷起飞扬,然后骤然暗淡下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灿烂的光芒透过那些没有绣完的刺绣,映得上面的红豆艳丽如花。柳音趴在窗边睡着了,她一直绷得紧紧的鬓发松散开来,一些发丝被眼角渗出的泪打湿了,贴在消瘦的面颊上,在阳光下泛出金色的光芒,脖子上的伤口上过药也包好了,原来,这个似是对一切都了然在胸的坚硬的女子,竟然只是这样一幅瘦弱的肩膀。

她醒了过来。

抬起头,阳光在她的鼻梁上勾出一道骄傲来——又恢复了那个心高气傲的柳音。她拢拢鬓发,伏下身来道:公主。

我扶她起来,说:我已不是什么公主了,我是浅裳,做我的姐姐好吗?

柳音微微的笑了,轻轻摇头,笑容灿若秋华。

许多年之后我还记得那一天,那个女子的笑容,有些乱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姣好光洁的额头,贝齿温润。那一笑之间她冰冷的骄傲和刚强就这样消融掉了,融在她的妩媚之中。

她说: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许久之后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我在临安的郊外一点点酿着我的酒,有时候对着大风堂的旧旗浅酌一两杯。等着有一天柳音回来。风涯娶了秦桧的女儿,芊绵。

窗外,银杏的叶子在风里飞舞,一片蝴蝶样的飘进来,落在房间里,遮盖了没有完成的那件刺绣,红豆。秋风如斯清澈,走过云的风景,忽略了时光在我眼中留下的水痕。

丞相府。芊绵篇我不该把那把剑拿给他看的。

他扶着那剑良久不语,似是要想起些什么,然后,他有一天在梦里唤一个女子的名字:柳音。

那一天有个女子莫名的向他挑战。清瘦却苍白美丽的脸庞,光洁的额头,眼轮分明——任谁都看得出她眼底的骄傲——紧绷的鬓角,脖子上带了伤口,执着剑站在猎猎风中一任青衫飘摇。

风涯去迎战了

他受伤了,很重得伤。那女子的剑留在他的胸膛里。大夫说:在偏一寸就伤着心脏了。

还好,差一寸。

但是前些天才发现,那剑竟然叫做:舞柳。而风涯的剑是叫做回风的,雌雄双剑。

这是他以前的故事吧,是他以前的…女人。

我自小就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我曳着长长的裙裾穿过那些雕栏画栋的时候,我听到在美轮美奂的房屋的阴影里,有许多看不到的声音在低泣,他们从花朵里散发出来,带着哀怨和寂寞容颜。

我会要许多许多的仆从。

大肆张扬,大肆喧闹,只是因为我害怕——直到风涯出现。

他在许多人中出现,洗得发黄的白衣被风卷起,眼眸明亮,微笑明朗,嗓音明快。许多许多的消息在府中传来传去,比如:风涯救了丞相;风涯协助丞相做成了一件大事,关于大风堂的;风涯晋升为侍卫长;……

但是他依然不是我的风涯。

他在我的生活以外,坐在夕阳下晚风里,细数银杏的落叶,用修长的手指在地上画字,“风,柳音,浅…然后顿住了,抬起头看一行行飞过的雁。直到,那一年九月初五——一场浩大的刺杀。

血流成河。

风涯被抬进府中,昏迷不醒。

大夫说,头部受伤,可能会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从此他成了我的风涯。

我不该把那把剑给她看的,他在梦里唤我:柳音。

柳音。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