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四季之美”
一枚叶
2020-06-08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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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要赛课,上的课文是《四季之美》。
写景散文,和古诗词一样,被公认为最难上的课文。可是一篇课文,何谓好上,何谓不好上?何谓容易理解,何谓难以理解?
先拿课文来读,文章很短,四段刚刚300字,乍读之下平平无奇,春夏秋冬四季顺序,景色还未展开描写就没了。校园嘈杂,合上书,扔一边。
带回家,夜半,再翻开读。此刻的自己又是什么感觉呢?
手边有一本《理想课堂的三重境界》,里面写“已经经历了若干载春秋、惯看秋月春风的老师们如同被击中,当生命一下子被一首诗照亮的时候,那种心情真是难以描述的复杂啊!”
正是经历了诸多岁月,才会在那么一个不经意的点,就从文字中找到某一刻的情感归宿。
读这篇小文,在这个初夏的夜晚,刚刚好。
关于作者
清少纳言,一个从未在之前的课本里出现过的名字,需要去查找和了解相关资料。
“少纳言”是女官的名称,清少纳言生活在日本平安王朝时期,距今有一千多年了。她和紫式部同同为宫中女官,且同为绝世才女,堪为奇观。
网络上有关于两位才女的各种八卦,还挺好玩,当然,上课这个材料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人的代表作:《枕草子》和《源氏物语》,自然也是要拿来进行比较的。嗯,可以去重读一下了。
那么,课的开始就从聊作者引入,可不可以?聊日本的历史、文化、女作家,再从“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来聊日本的文学受汉语影响的深度等。
哦,不行啊,这样上课时间就不够了……
关于译文
教材中选文的译者为卞立强,还有另外两位译者的版本是见得最多的——周作人和林文月。
从题目到内容,风格都差别较大,字数不多,都贴来看一下吧。
四季之美
译者:卞立强
春天最美是黎明。东方一点儿一点儿泛着鱼肚色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红晕,飘着红紫红紫的彩云。
夏天最美是夜晚。明亮的月夜固然美,漆黑漆黑的暗夜,也有无数的萤火虫儿翩翩飞舞。即使是濛濛细雨的夜晚,也有一只两只萤火虫儿,闪着朦胧的微光在飞行,这情景着实迷人。
秋天最美是黄昏。夕阳照西山时,感人的是点点归鸦急急匆匆地朝窠里飞去。成群结队的大雁儿,在高空中比翼联飞,更是叫人感动。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那风声、虫鸣听起来也叫人心旷神怡。
冬天最美是早晨。落雪的早晨当然美,就是在遍地铺满白霜的早晨,在无雪无霜的凛冽的清晨,也要生起熊熊的炭火。手捧着暖和和的火盆穿过廊下时,那心情儿和这寒冷的冬晨多么和谐啊!只是到了中午,寒气渐退,火盆里的火炭儿,大多变成了一堆白灰,这未免令人有点扫兴儿。
四时的情趣
译者:周作人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地飘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这是不必说了,就是暗夜,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很辉煌的照着,到了很接近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便三只一起,四只或两只一起的飞着,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的飞去,随后看去变得很小了,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也都是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最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可以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的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的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但是到了中午暖了起来,寒气减退了,所有地炉以及火盆里的火,[都因为没有人管了,]以致容易变成了白色的灰,这是不大对的。
春曙为最
译者:林文月
春,曙为最。逐渐转白的山顶,开始稍露光明,泛紫的细云轻飘其上。
夏则夜。有月的时候自不待言,无月的暗夜,也有群萤交飞。若是下场雨什么的,那就更有情味了。
秋则黄昏。夕阳照耀,近映山际,乌鸦返巢,三只、四只、两只的飞过,平添感伤。又有时见雁影小小,列队飞过远空,尤绕风情。而况,日入以后,尚有风声虫鸣。
冬则晨朝。降雪时不消说,即使无雪亦无霜,寒气凛冽,连忙生一盆火,搬运炭火跑过走廊,也挺合时宜;只可惜晌午时分,火盆里头炭木渐蒙白灰
教材选用的题目是《四季之美》,私认为一个“美”字,已是框住了学生,又加上“四季”,不免要陷入窠臼。课文中的写景文,“四季的美”读得还少吗?
周作人的译文, “情趣”便有意思多了。四季之景,在无趣之人看来,本就平淡无奇,日出日落哪天不发生呢?而能捕捉其中韵味者,必是有“情趣”之人,一个“情”,一个“趣”,是可以大做文章的。
林文月的译本则更偏文言,她翻译的《源氏物语》也是楚辞体,有喜欢得不得了的,当然颇有微词的也不少。
在知乎上看到拿周、林的译文和日文的原文来对比,也是有意思的很。
个人觉得林文月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