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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关话散文欣赏

城关话散文欣赏

 我是龚场人,不会说城关话。

小时侯,城关一批知青下来,男的女的,叽叽喳喳,如黄雀叫。听得我在一旁笑。似懂非懂的,那是我最早听城关话。

 因生意上的缘故,经常听城关话,许多话令人费解。在《中国文化知识精粹》里,城关话归纳湘方言,龚场话却隶属于北方方言。龚场距城关40公里,端直了还不到。短短两地,成了湘方言和北方方言的分水岭。囗音天壤之别。

 我曾学说城关话,终因绕不过曲直弯伸,如蓝球场上跑马,撒不开蹄子。得不到要领,半途而废。如若到城关去,便偕了同行同行。同行会讲城关话,一切交涉应酬都由他,我如侍从般跟随。

 有一次开订货会,同行病了,我独去。听说我是龚场人,有人搭讪:龚场人很有“情”。

 “是很有情”, 我说,“龚场好多姑娘都嫁到城关。”

 “不是这意思” ,那人更正道。

 “男子也很有情”, 我补充:“只是城关的女子不肯下来。”

 “情”, 那人急了,做一个数钞票的姿式。

 钱么?我恍然大悟:“一些人也有的,还买了豪华轿车咧。”

 “对吧”, 那人说。

 “不尽是”, 我说,“收入少旳怨声载道,分到低田累得哼哧哼哧。”

 一个字发音不同,意思变了,生出误解。这是在城关,自然不过。电话里的尴尬,如同出-辙。

 表嫂是地道城关人,和表哥别扭。电话中我邀她4号到龚场来,散散心。备了丰盛的.酒席,订了包房,三姑六婆都接了作陪。可她10号才到。这么多人在你家里折腾6天,够呛。

 还有一次,我坐在家里,一年轻人走进来:有卫生“巾” 么?

 我诧异,仔细打量他,奶头奶脸,胡须无-根。思忖:听说城里的男人都女人化了,再咋旳,不至于用女人的东西吧。我摇头。

 “卫生巾”, 他用恳求的囗吻重复,我只是小便。

 我懂了,他找卫生间。我指与他后惊愕得像截树桩。也是,不喝-江水,难说一样话。

 我琢磨应该再学学城关话,苦于“药无引使不通病所”, 交了一个城关朋友。朋友喜好象棋,我们对弈,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吃你个猪。我寻思这朋友脾气髙,囬敬道:我还吃你个死“猪” 咧。朋友大笑,原来他说的是车。

 师傅领进门,学艺靠个人。练了一阵子城关话,自以为拿得出手,在妻面前怰耀,前几句妻说行,后-句总是转不过弯,妻连说不像不像。儿子在-旁听了,劝谕:橘逾淮为枳,爸,你就不要免为其难了。

 邻居的女儿嫁到城关,-口流利的城关话,我羡慕,找茬和她拉话。平常的字眼和语句从她口里如飞梭。生僻的,却如桃核塞在喉里,袅袅地。又如断线的珍珠,一字跟不上一字。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从此我怕说城关话。再次到了城关,闭囗,张耳,只管听。有趣的,我嘻嘻的笑;伤感的,我落泪。幸好这髙兴与悲恸只需做个表情,应该和城关人是-个样子。每当我走在城关的大道上,和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们擦肩,戓与道貌岸然的男人们并首,悠然自得。窃喜:有谁知道我本是从脚下来的人咧。独自笑着,乐得东倒西歪,俨然自已如-个城关人。

 因不会说城关话,得出一经验:遇着擦鞋的、售报的、邀坐车的,摇头。倘或有人问路、撘话,做个手势。需购买物什,写一纸条。忒灵验。

 看监利电视台,一领导讲话,标准龚场话。揣摸他的年纪和官职都不小,想必在城关生活多年。人家都不说城关话,我更没有理由说城关话。况且,这城关话离普通话差得远着咧。

 不过,我还是极爱听城关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