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我公众号里的第一篇文章,我也想在这里讲讲梦想,这个被人臆想过很多次的词汇。
? 我出生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那里不是父亲的故乡,他们不过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饥荒动荡的时局里,被赶到农村的迁徒者,循着古人遇水而居的道理,择一条小溪安顿下来,多年后,遇到十九岁时的母亲,然后就有了我。
因为瘦弱,母亲故去的早,十八岁以前,都生活在旁人的怜悯里,我熟悉我家乡的每一寸土地,春天我知道哪颗树上有木耳,夏天我知道哪个带水的洞里有大个的螃蟹,秋天哪块橙园里有主人没有摘完的果实,还有冬天干涸的瀑布,我可以一级一级的徒手爬上去,我觉得我的整个童年都是一幅黑白默片,安静沉默,可是四周的人都认为我口齿伶俐,至于我说了怎样一鸣惊人的话,至今都没有太多的记忆,唯一深刻的就是门前的小溪,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它都是一如既往的叮咚流淌。
我曾经在夏日寂静的黄昏躺在小溪边的石板上听它缓缓的声音,清脆婉转,暖人心田,我想如果有一个小小的录音机该有多好啊,我要录下这美丽的声音,带着它到天涯海角,想得入神,以至于我的父亲叫我回家我都没有听见。
然后我就在那个夏天独自出来了,顺着那条小溪走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一年,我十八岁,在我的家乡还是完整的时候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时候,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看西藏湛蓝的天空。
我走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五十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到宜昌的船费就是二十六块,那天,我和我的父亲坐同一条船出的门,他背着一框起码有一百斤的鸡蛋去镇上贩卖,因为只有几分钟的停船时间,父亲走的匆忙,都忘了给他即将远行的女儿嘱咐一些什么,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背着沉重的鸡蛋走在船铉上,竹子编织的背篓那么重,深深的勒进了他的肉里,压弯了他瘦高的个子,为了平衡,他的头不得不使劲地向前伸,被太阳晒黑的古铜色的皮肤青经直冒,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做声,船离岸的时候,我觉得我像是被剥离了大船的小船一样,飘摇了起来,泪流满面……
? 父亲至今都对这事耿耿与怀,我出去的时候打发的太潦草,钱也给的太少了,觉得愧对于我,吃过苦方知生活不易,更懂父母艰辛,除了努力别无选择,正是因为毫无退路,才想着怎样找安身之地,然后勇敢的独立生活,那个时候的梦想是存一笔钱去学电脑做文员,然后就不用在餐厅做服务员了。
我相信一句话就是性格决定命运,我这个颠沛流离的性格终是存不到学电脑的钱,但是感谢这个小小的梦想,我可以一直努力的向上,二十岁的时候在工厂里打工,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年会,一个光头的老板站在台前说,我一直很努力,我坚信努力可以带着人们走到美好的明天,这一句话让我感动并对生活充满信心。
?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年纪,最终也是没有学会办公软件,我一直在生活的路上,没有很多钱,对物质也没有很多的想象,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不停地动不停地动,想找到适合自己的姿势安睡,梦里全是故乡的山山水水。
? 我一直都想去西藏,别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我也说不好,好像这个东西已经成了一个信仰,一种支撑自己的力量,到最后就成了一种对美好的想象,我希望自己变得足够美好能与之相配,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能写很长很长的字,我喜欢自己的文字,它让我全身愉悦。我认为这就是梦想,是它散发出来的力量。
? 后来有一次跟父亲聊起家乡,他说起涨水时候的情景,他说水像狮子一样涌了进来,灌满了小河,然后看着他一寸一寸的涨,淹没了我们的房子还有平时走的石子路,一边说一边感叹。
父亲是一个有情怀的人,中年离开故土,前途未卜,书里说的苍海桑田,到如今亲眼所见,怎能不惊叹,不感伤?
刚出来的时候,总是做梦,梦见家里的山山水水,在大路小路上奔跑,在青葱岁月里安然微笑。后来回去过几次,随着年龄的增长,便鲜少做梦,故土的变化很大,近乡情怯,所谓怯意,是害怕新的事物撞入胸怀,旧的记忆华丽谢幕,害怕忘记,可是,时光荏苒,有些事终究会模糊,被收纳在靠近心底的柔软角落,不会轻易触及,她,在那里发黄,变旧,散发着幽幽的愁绪,大抵这便是乡愁吧!
后记: 开头写梦想,结尾写乡愁,可能有些词不达意,但是,我只是想说,因为它们,才让我的心变得如此柔软,在看懂世故之后依然保持初心。不止一次被归类为“文艺青年”,实质我是一名战士!文艺的标签对生命来说太过于温顺,人生本应金戈铁马,号角长鸣,不是吗?
写于2016年11月20日
? 修改于2019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