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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愁滋味散文

读小学四年级的那一年,我已经十一岁了。那一年,一向顽皮捣蛋不时惹事生非的我似乎变了一个人。

 春天,油菜花开得黄灿灿的时候,正是乡间青黄不接的日子。这是农家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一天晚上,母亲在灶屋洗碗刷锅的时候,我无意中撞见母亲把飘浮在洗碗水上的菜糊糊的黑锅粑塞进嘴里。那一刻,我鼻子发酸,喉咙发痒。那一夜,我第一次久久不能入睡。从那以后,我不再嫌弃早餐的米少水多白稀饭,不再抱怨晚餐的苦涩的菜糊糊,不再因唯一的下饭的'咸菜没有油水而哭闹。从那以后,一向懵懵懂懂的我似乎有了心事,我经常悄然离开打闹的伙伴们,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发呆。春天是大雁南飞的季节。上学放学的路上,寂寥的天空中常有“人”字形的雁对飞过。在空旷的原野上久久回荡的凄清的雁叫声,让我的心情也莫名地悲凉。

 那年秋天,母亲生病了。医生说母亲的肠道里长了一个瘤,要到九江城里的医院开刀做手术。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她很怕开刀,更牵挂还没成年的我和弟弟。母亲临去医院的前几天,做晚饭的时候,母亲把我叫到她身边,教我一些煮饭炒菜的常识,并且指导我实际操作。母亲反复叮嘱我,以后要乖乖地跟着姐姐,不要嫌弃姐姐做的饭不好吃,吃饱了才长得快长得高;不要总是把衣服弄脏扯破,姐姐还要在生产队挣工分,没有多少工夫浆洗缝补。母亲还说,过几年两个姐姐都会出嫁,你要自己学会做饭。当时,父亲在生产大队当干部,吃住基本上都在大队部,很少顾及家里的事情。我感觉母亲的叮嘱好像是临终的交代。母亲的病不会好吗?母亲会死吗?我不敢想象,如果没了母亲,这个家将会是什么样。

 父亲和大姐陪母亲去医院做手术,小姐留在家里照看我和弟弟。母亲住院的那二十天里,我几乎每天早晚都到村口张望,盼望母亲平安回家,并且多次默默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顽皮,再也不做让母亲生气的事情。那段日子,坐在教室里上课,我无心听讲,眼睛总是盯着小学不远处那条我们村里人进城必走的土板车路,希望看到母亲回家的身影。为此,我被老师罚站了三次。

 老天爷保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母亲肠道里的那个肿瘤是良性的。二十天后,下了从九江城到公社广场的班车,母亲在大姐的搀扶下,步行回家了。母亲回家的那一天,我躲到灶屋后的小柴房里,流了很多泪。

 母亲康复后,我家又恢复了原样,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村子里有老人去世,亲戚当中有人生病,同学家里有灾有难,以前我都觉得这些与我无关,现在我心头多了一份沉重,心底添了一份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