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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房散文

 这么多年还是当初的画面:四爷坐在老杏树下唾沫星子乱溅嘲笑般的破口大骂中,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我站在破败的窑洞顶,扯着嗓子吼着刚刚跟堂姐从收音机里学的“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吼到一半就忘了词变了调,于是更不着调的“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从故乡到异乡,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从少年到白头,有多少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越过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岂能让它虚度,多少个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从故乡到异乡....”四爷还在骂“猴女子,吵死人了,那有女娃娃的样子,将来找不到女婿!”而我却在咯咯的笑声中奔奔跳跳的跑开,留给四爷的是我一甩一甩长长的大辫子......

 我就这样把自己从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唱到了如今的妈妈,把故乡唱成了异乡,把三百六十五里路唱成了长长的思乡之路;四爷的骂声还在,可人已经走了太久太久;常为了听歌和我争抢收音机陪伴的堂姐也渐渐的这么多年再未曾碰面;而堂弟就这么没有缘由的突然离去,成了家族里永远没人再敢触及的伤痛......

 我们从不情愿选择失去,总是失去选择我们,当你满怀欣喜地得到,失去也正在来临。离开成长的故土,奔赴繁华的都市,你的根系与触角尚未在新城市的土地上留下印记,过去那座城已经枯萎凋零。一生未离故土之人越来越少,三年不改容颜的城市越来越少,或早或晚,我们都会又重归那段走过的路,触及路上曾发生过的往事。我们忙忙碌碌,我们壮志凌云,我们满怀希冀,我们鸡零狗碎,对故乡说过一句再见之后,一转身,它便成了熟悉而陌生之地。

 是的,我常常思恋故乡,思恋故乡至亲至爱的人,我也一直把你视为最最亲的故里,可现实是:我已经是故乡客了,也许就如友人说的:女人,你没有故乡!

 漂泊于南国异地已将近十年。清晰记得2004年2月24日初到这座之前一直被称之为奇迹之城的深圳时的兴奋与热情,然而在时间的推移中这种热情被消磨殆尽后,转而对十年中很少触及的故乡却愈加的思恋。

 少年时在故乡的臂弯里读着流浪的诗,成年后在流浪的步伐中唱着想家的歌。都说故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可在内心清楚的知道:其实,变得不是故乡,而是一直奔波于途中的人。

 对故乡的思恋犹如村口的那棵粗脖子老柳树,虽很少再有鹊儿归来,也没有新巢搭起,但却在岁月的沉淀中之前的老巢在风雨飘摇中依然坚固的残存在那里,似乎有种力量牵引着不至于让它掉落……。

 回家的心是迫切而兴奋的,可每当车子离村子越来越近时,此前的兴奋被无言代之。已是6月天了,但村庄在我的眼里还是那抹厚重的灰色,雨后的空气有些湿凉,你能明显的看到处于大西北黄土高原的这个小村子似乎一件被洗得泛白的,打了一块块补丁的旧衣裳,歪歪的,沟沟壑壑几条小道,横七竖八的从中穿过,有种不小心就会被撕碎的感觉。车子在小道上颠簸的厉害,人都要被颠散架了,可这丝毫不影响回归之人想急切触摸久违了的故乡模样的心情,就像此刻小道两旁田间大片蒙了黄土灰尘的麦苗,奋力的探头向外张望……。我于它们之间唯一有关联的词是陌生。

 有一道风景,你我都记得,却只有我常孤独的站在远方把你眺望,于梦中无数次的把你触摸。我对故乡有种难以言状的情感:刻意的逃避又不舍离去,于是,一直徘徊在来来去去里。而正是这种来了又去的奔波状态让此前的情感变得复杂。有时候,看着那些渐渐泛黄的老照片,真的找不到究竟是环境变了还是人在改变,抑或两者都未改变或都已改变,而是那个早已非故人是过客的你的心境不同了。

 当某天你真正的感觉到你对故乡而言已是过客时,不论此前的种种都无法割舍你灵魂深处对它更深的眷恋:对家乡父老的惦念;对儿时玩伴的想念;对自我的重新认识……;有时候,你真的庆幸你还能感觉到疼痛;记忆还这样清晰的醒着;还能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散发于故乡的夕阳里;嗅到故乡独有的气息;听到如我小时无忧,欢乐的笑声;触摸到它历经的沧桑……,是的,这就是故乡,虽然贫瘠却让你魂牵梦绕,强迫离开又怕真得走远,心里的人,记忆中的景,过往的事把你拉回这里------恋恋不忘的故乡。

 村子里的那条小河虽然不再满堤,但却时至今日未曾断流。

 雀儿声声唤人把家归

 每每看到家乡的景总有一种冲动,而景里的.那个人在你历经无数,很多年后你觉得已经快忘记的时候,突然又回到你的记忆中。

 每个人都会念旧,渐渐老去的容颜,他时光里昔日的恋人,很多回忆都在你忘了的时候,让一个瞬间带回来,猝不及防,鼻子酸涩的难受,顿觉压抑袭来,甚至眼泪都开始打转,可是你必须告诉自己:都已过去。

 上大学后,我总在梦里真切的触摸到现实中一次也没有回去过的中学。就是现在,已经毕业参加工作将近十年后的今天,我到了这里,和前几次擦肩而过匆匆一瞥不同的是:我站在街对面的某个角落,望着周围完全不同的建筑,幸好,曾经的那栋教学楼还在,进进出出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仿佛他们中的某一个就是我曾偷偷喜欢过的你的影子,想去靠近,但又怕所有的记忆在靠近的一瞬间消失全无。或许,唯有选择站在别处默默的守护着曾经的这份美好更好罢......。

 最近一次,我高三时的班主任大大的,高度数的近视眼镜后你永远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只有从他黑黑的严肃的脸部表情判断他的心情。说实在的,我是喜欢听他的历史课的,尽管其他班同学称他为“Hitler”,但到临毕业那段时间却对他的历史课索然无味了。

 “李慧锋,你来回答一下美国独立战争的历史意义”,他厉声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他真的已经看出了我此时的思维不在他的课堂上。“不知道”,我脱口而出。不知道当时我为何会说这三个字,只记得那节课我似乎在生闷气。于是,上学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被老师罚站,并且还是站在校园正中间的那棵大柏树下,当时感觉丢人丢大发了,可倔强的我在未经他的允许下独自回了教室。

 青春里你浅笑成香,芬芳了我一世芳华。岁月逝去堆积繁华,回忆里你绚烂成花。

 青春是每个人生命里最澄清,最绚丽的一抹色彩。大概因为自己在青春期时既非漂亮可人又无众星捧月之容貌,也没有敢爱敢恨活得热烈恣意的性情,所以,看大肆渲染青春美好的电影或剧集,总难以产生***鸣。怎么说呢,也不是丑到完全没人喜欢或者无趣到完全乏善可陈,但我经历过的真实的青春,确实要平常得多。你不讲我的故事,只演你精彩的戏,我就很难陪笑,或者飙泪。

 在青春年少的岁月里,你是不是也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他只把你当好哥儿们,而你则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恰到好处,不纠缠,不埋怨,偶尔彼此互开玩笑,直到有一天你才发觉:其实你已经习惯了偷偷喜欢他的感觉。

 我的那些细碎的,小小的幸福或是感伤都来自于前前排的他,我承认:那时我是善于隐藏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的,这种隐藏源于自己的不自信,源于临高考对前途的迷茫,源于父亲的那句“通牒”:“考上考不上都不会让你再上学”。我真的茫然了,同时也清楚的意识到:积极上进的你,我喜欢的那个人或许有更好的前途,原本属于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企及,何必自私的去打扰对方。于是,我就像某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偷偷的在后面望着你,希望被发现,又怕被发现。后来,一直想:或许唯有站在别处默默的注视着那个渐远的影子,是我祝福你的最好方式。

 这种祝福在平时QQ(微信)里偶尔的招呼与问候中已非当初的那份情感,可谁又能想到它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现在,依然成为一种习惯。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会见面,不会遇见,我们在地球的两端,你有你现在的幸福,我亦有我当下的生活。十三年后的某一天当突然得知可以如此近距离的见到你时,我是纠结的,但最终还是固执的去见了:在咔啡厅遇见,握手,问候,聊天。桌上已摆有两杯暖暖的我喜欢的卡布其诺,cappuccino-----咔啡名而已,之前我一直喜欢喝咔啡是为了驱赶工作时的困意,而且莫名爱上这种甘醇的苦味儿,但从来不刻意去选择卡布其诺,因为在心里 cappuccino是一首优雅的诗, 一刻纯美的意境,我怕触破这份美好。可此刻我却偏偏选了暖暖的cappuccino,醇美的cappuccino在白瓷杯的映衬下颜色深褐而浓烈,但丝毫不影响它缓缓升腾的一丝丝香醇之气息......。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还是熟悉的容颜;只是岁月依然镌刻了特别的印记于彼此;我们十年已未谋面,不曾寒暄,现下说起话来都在各自的时间地点,可予我而言想念从未离开,但,我又一次故做坚强把自己的情感深深隐藏。我们聊工作,聊生后,聊其他同学,刻意的回避了青春里那个而当下不合时宜的话题。桌上各自余的半杯卡布其诺,微凉!香醇之气已不再浓烈,于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喝了加糖的cappuccino。

 在既快又慢的时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中,你我握手, 彼此祝福,互道再见 。 回首,你已消失于车流街的末端,而我恍如回到十年前那个冬天见你后于风中离开的情景,眼里覆满预滴的酸涩怆恍而逃……,至此,你成了我心头的朱砂痣,而我却让自己欲盖弥彰。

 夏风轻轻吹过,在瞬间消失无踪,记住的,遗忘了。只留下一地微微晃动的迷离树影……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只是被浓云遮住,也许刚巧风砂飞入眼帘,我看不见你,却依然感到温暖。当下,我们都在找寻一份“如若初见”的状态,可有几人还坚守当初的赤城之心,大部分人最终变成了当初讨厌的人的样子;如若可初见,我愿蓦然回首清晰看见你眼眸中当初微笑的我的样子,还有你不被风尘吹散的清纯的脸庞!生活,请忠于自己, 尽可能活得最初的模样!

 再见或许不再相见,或许还会再次偶然遇见,在这个既大又小得世界谁能说的清楚呢!其实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为你的生活增添过一抹色彩的,或灿烂,或灰白的人和事,不是说忘就忘记,不过是时间久了,心里的感觉在淡化。

 已非青春,却偶尔怀念青春,有时候甚至怀疑是否有过青春,似乎一切就在你还没有准备的时候恍惚间一下逝去。曾经的那些事遥不可及,曾经的那个人在念念不忘中却渐渐的模糊,蓦然回首似乎都如世纪之前,银河之岸,唯独留下长长的雨巷,你撑伞立于那里;或许在人生这条漫漫长路上,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文字,怀着对最初的感动,去祭奠那份早已随风远去的青春,因为它早已是过往,说明不了现在,更代表不了未来,唯留串串温馨回忆伴于行进途中......

 故乡,我终究已是你的过客!

 春风十里不如你

 “站在人海中异国街道,我的心是需要依靠,希望你在我的怀抱,就算是影子也好”

 三岁半的儿子跑进厨房用稚嫩的声音,亲昵的问:妈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我摸摸他的头:你说说为什么呀!“因为你是妈妈”,儿子调皮的吐吐舌头,他似乎害羞了。是的,因为是妈妈。

 回家整一周了,明天就要返深,此刻厨房里已飘满浓浓的温暖又甜甜的鸡汤味儿,妈妈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我和父亲座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父亲坐在一起聊天,一直以来我对他是有所埋怨的,以致于我耿耿于怀至此。此刻我喉咙微干,鼻子酸涩,我刻意的咳嗽了两声,他马上问:是不是回来不习惯,感冒了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我是脆弱的,感情几乎在瞬间溃塌,不由得泪花满眼,但我努力的闭了下眼,强迫将要流出的泪咽下喉咙,刺得干涩的喉咙微微发痛,我也不敢再直视他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岁月已经所有的痕迹刻在了这张黝黑的脸上。太多的朴实,太多的沧桑,些许的无奈,夹杂偶尔的茫然。从这张脸上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是我曾经年轻过,给这个家所有生活的父亲吗?

 然而,父亲又是倔强的,倔强的让你手无举措。高考那年迫于家庭状况,父亲给我下了死命令“考上考不上都不再让你上了”。因为这句话我茫然过。小妹也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外出打工(时至今日我都觉得我对小妹是亏欠的),那年的暑假我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希望不要考上,又怕考不上……,即使在拿到通知书的那天父亲却是醉酒回家的,那一天我真的希望那个通知书不是我的。我发誓:永不再有读书的念头,不再与任何朋友有任何联系,因为那于我而言是奢侈的,我在他们面前是格格不入的……。

 2000年9月开学,我如期到西安一所大学报到,父亲最终设法让我继续着我的学业,那时候说不清楚对父亲是什么感情,大多是感激吧!大学期间尽量不向父亲提及生活费的问题,自己能想办法的解决,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也因为这没少被同宿舍一舍友数落。每年寒暑假回家都会远远的看到父亲蹲在那棵大白杨树下等我,手里攥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猛抽着。

 其实,明白他对我的爱,只是他把这份爱一直深深的放在心里,表面苛刻的严厉更能说明这份爱的伟大。 远嫁他乡多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父亲也日渐老了许多。此次回来,母亲说父亲身体大不如前了,重的东西拿不动了,那天看他拿一代小麦,不足三米的距离歇了三次,我说“爸,我帮你吧”。可,他又倔强的拒绝了,顷刻,我泪如泉涌。

 我又一次匆匆逃离,与其说对故乡的情结难以言状,不如说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感情难以言状,见不得父母难受,见不得他们继续操心,见不得他们受苦,见不得他们还如此节俭的为子女着想……。

 回深不到几日父亲去兰州弟弟那里手术了,而我再次不在身边。此生,注定亏欠父母太多了。

 某年某月某天早晨我坐在经常来的这个书城读吧的一处角落,桌子上放着一杯热奶茶和一本摊开看了一半的,枯燥的《经济法》,久坐已让我的脖颈和背有些难忍的酸痛,此刻书城里正在播的一首优美略伤感的曲子让我停顿下来,是那首最近很火的《巻珠帘》

 没来由的喜欢这样韵律的曲子,有人说喜欢上一首歌曲是因为你彼时的心境或历经的一些事,而我恋上的这座城大抵是因为可以与“你”远隔千里之外吧!

 好多的心情都还没有来得及转弯,便跌落于冬日里,甚而些许无奈。小弟消息说“兰州已经落雪了”。是的,也许光阴中,忧伤只是忧伤,丝毫说明不了什么,天空依然明亮,只是我长久的将自己置于另一个心境里,久久不愿出来。说实在的,渐渐的发现:不喜欢这个城市了,除了每天看到奔跑在雾霾里赶时间的人,到处高楼林立,而你也必须强迫自己时刻处于这种状态,年年岁岁永无休止。

 读吧里柔柔的灯光洒在桌对面的那株盆栽的菊花上,楚楚的,惹人怜惜,杯子里奶茶散发着淡淡的奶香……,我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不冷也不热,刚刚好!周内书城里人不多。

 季节在不紧不慢的轮回:柔情初春,绚烂仲夏,静美深秋,纯美冬雪:我们体会着人生的起起落落、世间的悲喜无常:哭过、笑过、痛过、遗憾过,收获着;身边的人走走停停,来来去去,我也说过要离开,但也偶尔回来,轮回里没有人真正离开过。

 外面是南方的冬天,比其他季节稍稍凉点外,没有什么不同,该有的红蓝绿景依旧,该开的花儿依旧盛开……,此刻,北方正在纯美的白雪中孕育着一个即将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