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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配乐散文

十五岁时,豆蔻贯头,出落娉婷。初读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惊觉,这种遇见好生的美呀,仿若千树万树的桃花开了,艳粉颜红,一只白蝶翩然而落,拉开了花前月下的序。这样的等待也是那样灿若莲花般的艳呀,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煎熬和相思磨心,月光下的一些焦盼,况味少了很多,经过那么一段段磨心磨肺的时光过后,爱情里所有的甜都被提炼出来了,才是花好月圆的幕。

 遇见和等待源于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而那时我们乡野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看不厌,议价论价的程序后,接下来便是婚礼。年少的心雀跃,我长成如花女子后,是否也会有如玉的公子在命定的路口等待我,只单单等待我,然后遇见,花开倾城。我不要相亲,我不要那样俗气的命运安排。可是爱情在我生长的那片土壤里,经久的被人遗忘了,很长很长的岁月里,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仿佛那是很不正经的事。只有中规中矩众人参与的婚姻,那样的配对的感情曾被少年心轻蔑为生命的无知。

那年,母亲远方姨奶家一个表姨来我家做客,27岁的她还没结婚,那个年代,那样高龄的剩女,足有理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表姨嗔着嘴对抗她母亲劝嫁的说辞,悄下里对我小姨说,妹子,我可能等不到他了,可他说过了,待他混出个样子,便回来娶我。那年三月,我和姐妹们相约去社里看戏,在垄间采来的新花拿在手里,低头美美的走着时,一下子就撞上了他,抬头看他时,世界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了,就只有他,晴天的雷落在心里,溅的火化四溢,后来我们说好了要等彼此的,这些年的等待想起那一刻都觉得那么美。

 我就觉表姨真美,那样的相遇真美,那一眼的钟情更美,长长的等待中,熬干了岁月的油脂,等待很苦,可是那也是很幸福的事,心里有花在开,有马在奔腾,有伊人可想,可念,可叹。生命是一池活水呀,水波滟潋,波涛汹涌的壮阔。

 25岁的张茂渊在游轮上遇见青年才子李开弟,电光火石的一刻击中了张茂渊的内心。是谁说过,你遇见一个人,几乎可以在十几分钟甚至短短一分钟之内,知道他是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当时的李开弟早已有了婚约在身,中间隔了一个人便是一个世界,旁边的旁边才是他。张茂渊终身未嫁,七十八岁那年,李开弟被运动波及,扫厕所清垃圾,张茂渊蹒跚着脚步走在他身旁,终于七十八岁当了他的新娘,完成了半个世纪的等待。用五十年的等待换来十二年的相守。这等待有多苦,我们觉得苦,可是在他们觉得,那样动荡的年代,灰色的环境,还能成全一份爱情和一份等待,要多美就有多美。至少重逢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值得。

 被誉为一代冬皇的孟小冬,曾经和梅兰芳一度花开盛世,一度又山穷水尽。上海叫做杜月笙的那个男人给她带进了柳暗花明,杜月笙,跺一脚,整个上海为之一颤的黑帮人物,九岁冬皇走红,每场演出必来捧场,看着她日益长大,娇艳如花,看着她走进另一个男人的城伤痕累累,他才吐露自己的心声,小冬呀,侬晓得吗,吾等了你多少千秋岁月吗。已经苍老的杜月笙为了这场等待,在城外看了她几十年的韶华。63岁那年迎娶了43岁的孟小冬,成就自己多年的等待。

 我们遇见那个人时,最惊心动魄的事就是爱上他,我们遇见那个人时,最失魂落魄的事也是爱上他呀。一场遇见里,美在遇见,美在等待。

 几米说:我遇到猫在潜水,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狗在攀岩,却没遇到你,我遇到夏在飘雪,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猪都在结网,却没遇到你,我遇到所有不平凡的事,却没遇到平凡的你。

 两个相爱的人遇见,于时光无垠的荒野里,于万千人之中,单单我们遇见,那一眼,便懂了,那是上帝多美的美意,多大的成全才有这样的一刻。

 我想起李银河和王小波。未认识王小波时,李银河只看过他的作品,当时李银河说,我总感觉会和他有点什么关系,有一种被拨动心弦的感觉,这个人一定和我的生命有关联。后来,两个人相爱了,李银河在纸间的遇见就成了红娘手中的线。1984年李银河赴美读书,王小波在国内的岁月凄风苦雨,他说,我恨不得一天有49个小时,每一个小时都和你在一起,奔赴美国与李银河相守。1996年李银河再度访问美国,王小波六个月的等待没有持续下去,去了天堂那里继续等待他的爱人。遇见,等待,一段尘缘起,一生的尘缘缘何能灭,上帝也不能灭,只是持续另一场美丽的等待而已。

 那天,一个好友和我说,朋友聚会的圈子,一个翩若惊鸿的女子的闯进了他的视线,两人对面坐着,遥遥相望。他说当时就有一种预感,他感觉会和这个女子有点什么,生命里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会交集,我说,那是因为你等待过,或者正在等待着,相应的事物出现了而已。后来风生水起红尘正浓,相思侵袭了一地,让两个人爱浓情浓,原是等待过了,才来了重逢。让我再次记起我写的小说《重相逢》里的一句台词没有等待过,就没有资格重逢。

 曾经有个故事这样讲。一个少年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子,遇见是很生动的事,生动到心灵的风车无风自颤,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美。于是他在树下等待他的恋人,望眼欲穿,久等恋人不来,这时来了一个人,知道他的情况后,给了他一粒纽扣,告诉他不想等待的时候,就转动纽扣,可以直接跳过等待的时间,果真,他转动纽扣后,情人出现了,回头一看,已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接着他想和这个女孩快点成亲,他不想等了,又转动纽扣,婚礼现场马上到了眼前来,中间省略了长长等待的两年时光,他为唾手可得的幸福欢呼雀跃,看着婚礼亢长繁琐,又转动纽扣直接到了洞房,看见妻子羞涩的坐在婚床上。于是往后的岁月他不停的转动纽扣,为了不去等待,转眼老态龙钟,躺在榻上,回味一生,悔恨不已,那些逝去岁月中的幸福的来太过容易,早已失去了珍贵的本质,因没有等待过,从不知等待的痛苦和得来后的幸福,况且那些美味美妙的等待,该是多么美丽的事。

 诗经《柏舟》里云:泛彼柏舟,在彼中河,但彼两髦,实维我仪。这是美丽的相遇。

 诗经《匏有苦叶》中言: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这是美丽的等待。

 美丽的相遇后,凄凄又甜甜的等待过后,才是最美的团圆。

 少年时,独上高楼,春风细雨中等待过,那人没来,生命西山日薄,渐露黄昏底色。我知道等不到后,开始遇见自己,等待最好的自己到来,因为,这样也很美。

 你的一生遇见过爱情,等待过它吗?那是多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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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宋千寻

 公众号:千寻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