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瀑布位于山西吉县和陕北宜川交界处的大峡谷中,是我国境内第二大瀑布,也是我国仅有的河道瀑布。早就听说滔滔黄河在这里敛水成束,流水直泻,景色非常壮观,因此一直心存亲眼一见的想法。这次晋陕之行,正好圆了我的壶口梦。
早晨车从临汾出发,沿途都是山路,不太好走,可是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壶口,想象着激流飞瀑的样子。就这样,一路盘旋,一路激情,时而山腰揽胜,时而谷底探幽,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进入吉县壶口地区。
小车继续飞驰,这时我发现车是沿着峡谷一侧前行的,对面就是陕西地界了。向左看,但见峡谷中间乱石嶙峋,远望有窄窄的一条流水在跳荡。车内有人大声说:“看,这就是黄河!”“什么,”我惊呼,“这是黄河?”“是啊,前面河水进入壶口,就是沿着这条峡谷走的,这叫龙槽,有十里长呢。”真没想到,黄河一路浩浩荡荡走来,进入壶口竟变成如此狭窄的一道激流。“呵呵,到下面就是宽宽的河道,还是一条大河呢!”那人接着说。
车再往前走,远远地就听见如雷的涛声传来,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壶口,站到了壶口的乱石滩上。天啊——这就是黄河,这就是举世闻名的黄河壶口瀑布!在兰州中山桥上,我曾体会到黄河一泻千里的雄浑,在鄂尔多斯库布其大沙漠的北缘,我也曾看到黄河冲击堤岸的壮观,并与黄河朝夕相伴了近两年之久,可是,此时,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远处,亮闪闪的蓝天下,黄河挟着滚滚的雷声沿着宽阔的河道浩浩荡荡而来,愈到跟前河道愈窄,随着河道的收缩再收缩,河水也愈发显得不安起来,汹涌着,咆哮着,继续向前方冲来。这时临近跟前,河道已从三百多米宽骤然收缩到四十来米宽的峡谷,而这峡谷与河道十余米的落差恰恰如同自然造化的巨壶摆在了河水的面前,于是黄河愤怒了,打着旋、翻着滚,掀起雾气,咆哮着拥挤着义无反顾地跌进深深的壶口,并随着壶口的不同落差激起冲天的巨浪,形成一道气势恢宏的瀑布群。河水仍在翻滚前行,不断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在壶底卷起堆堆白雪,激起冲天水雾,然后携着巨浪顺着沟槽澎湃而去……
瀑布周围都是千万年来被河水磨光磨圆的如牛巨石,此时我站在巨石上,面向泱泱黄河奔来的方向,面对壶口上冲天的巨浪,只觉得心潮起伏,热血上涌。我想哭、我想笑、我想大声吼叫放声歌唱,还想在这乱石滩上奔跑跳跃……我想起了我的祖国、我的民族,想起祖国和民族沧桑的历史;我还想起沧海一粟,想起我们每个人作为个人的人生意义……是啊,尽管我们在生活中都会遭遇种种无奈,但是在黄河面前,这些无奈总是显得那么苍白,而你则会感到黄河的力量悄然进入你的身体,在你的体内张扬……我如醉如痴,如疯如狂,抓起手机,拨通了能够拨通的我最亲近的人们的电话,让他们和我一起体会黄河的汹涌、黄河的'浩荡、黄河的豪情;一起倾听黄河的声音,倾听黄河的咆哮、黄河的怒吼和黄河以冲天豪情闯关夺隘后一路的欢唱……
我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在沟槽的水雾上架起了一道彩虹,在黄尘飞烟间,在万马奔腾的咆哮中,她是那样淡定,静静地悬着,一动不动,显示出异常的美丽。突然,我开始觉得这道彩虹有了生命,在我的眼前缓缓移动,时而向前,时而靠后,时而稍稍膨胀,时而又稍稍缩小。蓦地,那七色彩虹像一道拱桥搭在了湿漉漉的沟槽上,四周也显得异常静寂起来,只有雾霭向四下洇开,人影在水雾中浮动。也就在这时,交响乐《黄河》的旋律在我耳边骤然响起,那憋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溢出眼眶……
晚上,我住在黄河岸边宜川县城的宾馆,久久不能入睡,那壶口的浪花总是扑进我的胸怀。啊,我的黄河,我的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