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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伤感的金典散文

我是农民的儿子,曾经在乡里工作过,当了几年“点长”(群众对驻村挂点乡干部的敬称),经常进村入户做“三农”工作。因此,我结交了许多农民兄弟。

他们老实巴交,诚信善良,热情好客;他们的性格像泥土一样朴实,他们的心灵像蓝天一样明净;他们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直竹筒倒油菜籽”—直来直去,从来不拐弯抹角。我也是急性子、直肠子。这样一来二往,他们就认定我是他们的铁杆哥们。

有一次,我进村去搞计划生育,在动员纯女户结扎时,我说错了:“做个绝代也光荣”之类的令人难以接受的话语。他们也理解我年轻,没有农村工作经验,最终原谅了我,乐意执行“两孩结扎”的计生国策。在冬修源源水库选择南坑还是北坑取土时,我和他们发生了争执。当时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掀桌子、摔板凳、动拳头,但不过一个时辰,我们又和好如初,该打桩的打桩,该放线的放线。在酒桌上,他们还说:“大苑点长,你是文化人,不要与我们大老粗计较”。明明是自己不懂装懂,以“乡官”自居,差一点搞了“瞎指挥”,他们还反过来向我道歉“赔不是”。我怎么受得了?怎么不感动得热泪盈眶?怎能忘记胸怀如此宽广的农民兄弟?每当想起此事,我就惶悚,我就汗颜。

我的农民兄弟厚道,懂得感恩。他们始终坚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信条。只要帮了忙,哪怕是顺便捎带一封信之类的小事,他们都会真心实意地感谢,甚至树碑立传,记住一辈子。八年前的秋季,我在吉州区曲濑乡社坪村抗旱。村里数千亩二晚要从吉安县福华山水库引水灌溉,由于干渠长达38华里,而梅塘乡与曲濑乡交界处又有一只“拦路虎”—孢子山阻隔。为战胜旱魔,乡里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炸山开渠,引水保苗。身为“点长”的我很快帮助他们解决了资金、雷管、炸药、涵管、水泥等困难。干渠疏通后,他们立了一块碑,碑文拟写:“干渠长流幸福水,孢山高悬点长恩”。我将“点长”二字改为“政府”。

我深深地眷恋着乡村,眷恋那满眼葱茏、连绵起伏的群山,眷恋那清纯酣冽、滋心润肺的泉水,更眷恋与我打了几年交道、至善至美、至亲至爱的农民兄弟。他们没有禁忌、没有疑心。由于农忙,他们没有时间弄饭,就把房门钥匙告诉我藏在那里,让我自己开门弄饭菜先吃;午休时,让我躺在待嫁女儿的闺房或刚娶媳妇的新房,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与农民兄弟“铁”到这个份上,除了户口不在一起,不就是一家人么?

不必说九八抗洪同舟***济,不必说植树造林,造福子孙,也不必说扶贫济困送温暖,农资打假保驾护航,单说

我调离曲濑那一天的情景,就让我受益匪浅。那天清早灿烂的朝阳金光四射,社坪村男女老少数百人敲锣打鼓送我十来里到泸水河畔。当我乘船渡过了河,到对岸回头一看,我的农民兄弟—我的父老乡亲还沐浴在阳光中,站在码头向我挥手。双眼朦胧中,我感觉他们渺小的身影越来越伟岸。

离开农村这几年,我的工作性质变了,职务也变了,但是“点长”的本质始终没有变。我与农民兄弟的来往常年不断,时刻把他们的冷暖安危挂在心上,为他们排忧解难,为村里的经济发展出“点子”。这是我自认为不可推卸的职责。因为他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只有时刻牢记他们,才能激励自己—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官,堂堂正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