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优美散文 - 对于良渚文化的理解

对于良渚文化的理解

良渚文化简述:

一 惊人的成就

1. 世界同一时期规模最为庞大、最为先进的都市防洪系统

在良渚遗古城西北部,先民构筑起了一道长达6.5公里的大型堤坝,用以防范天目山余脉的洪水。浙江余杭地区是整个浙江省最大的暴雨中心区,经常发生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良渚人为了保护国都——良渚古城而修建了这个堤坝。当地人称它为“塘山土垣”,它除了6.5公里的长度之外,平均至少4米高,30米宽,在它的外围形成蓄洪的水库,至今能够行船。

从塘山土垣向西7公里,还有两条大堤——彭公堤防和奇坞山堤防,一个长5公里,另一个长6公里,其中一段山间隘口处,堤防高达20米,由不同的土壤层层夯筑而成,异常坚固。这两重防洪体系保证了良渚古城千年之间未曾为洪水毁灭。在良渚古城的南部,经航拍显示,也存在着绵长的土垣,很可能就是防洪工程的一部分。而对比同一时期印度的古城——号称“远古曼哈顿”的莫恒佐·达罗曾七次被洪水摧毁,最后不得不废弃。我们应叹服良渚人防洪能力的强大。

2. 公元前2500年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市以及土建工程

5000年前,良渚古城一带还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沼泽地带。然而从4900年前开始,一批人突然来到此地,填平和沼泽,并且修建了大规模的都市。从考古学年代上说,这些人很可能来自天目山南麓,他们在古城建立之前就已经聚集在瑶山一带,修建了规模宏大的瑶山祭坛。

很可能在离开天目山之后,他们立即开始起建良渚古城。最先完工的是巨型建筑基址“古上顶”,在考古学上,它也被称作“莫角山”——这个巨型的建筑台基高8-10米,东西长约670米,南北宽450米,面积30余万平方米,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土建工程。之后,良渚人又在莫角山周边修建了面积达数十万平方米的次级台基。之后,可能又顺次建立了反山和皇坟山。由于考古发掘工作尚未全面给予揭示,我们现在无法猜测这些巨大的工程到底耗费了多少土方量。

大约从公元前2500年到公元前2300年,良渚古城“城墙”修建完成,古城略呈圆角长方形,正南北方向,东西长1500-1700米,南北长1800-1900米,所围积达290多万平方米。城墙底部铺垫石块作为基础,宽度40-60米,基础以上用较纯净的黄土堆筑,部分地段地表以上还残留4米多高城墙。***发现六座水门。整个城墙的土方量当不亚于埃及金字塔。从长江流域其他地区的古城形态来看,它们均有***同之处——城墙墙面平缓,内直外斜——极为注重防洪功能。因此,该“城墙”应该是水城墙,主要用作防洪。

同一时期,在城墙外围,更大规模的土建工程拔地而起,如美人地、卞家山等长形土垣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良渚古城包围起来,构成了它的“外城”,经过考古发掘,这些土垣实际上是当时制陶工匠和漆器工匠们工作和居住的社区——当然,可能还制作丝绸。这些社区有大规模的人工运河网络相连,并且均配有自己的码头。通过这些水路交通方式,将古城的产品输送到整个苏浙地区,形成一个以良渚古城为中心的大规模贸易网。

良渚古城和其外城总体规模达到了30平方公里,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都市。

3. 漆、丝、玉、珠宝、举世无双的黑陶工艺以及文字的萌芽

良渚文化中的玉器驰名天下,尤其是琮、璧、钺等重器,其雕刻和造型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网站上到处都有相关的资料,此处我不多说。良渚时期的漆器也异常发达,不但能够制造出多彩的漆器,还能够制造复杂的镶玉漆器。良渚时期,社会富足、文化昌明,漆器从贵重物品流入寻常百姓的家中。当时良渚人的墓葬中,棺椁均施以漆绘。甚至在农具犁的木质部件上以及箭簇的木杆上也有漆绘,可见漆器在当时不但不是奢侈品,而且还是相当常见的日用物资。

在良渚古城北部的钱山漾遗址,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家蚕丝织品。丝线密度和现代的细亚麻布相当,体现出高超的纺织技术水平。良渚人的陶器工艺举世无双,不但造型雍容典雅、气象非凡,而且工艺复杂,令人惊叹。卞家山曾经出土过一件陶片,不到20平方厘米的陶片上刻着23个精致的鸟形纹。而在绰墩遗址出土的一个黑陶宽把杯,造型别致,通体刻满精心设计的神圣纹样,即便是当代的艺术家也对其叹为观止。

良渚人还喜欢玛瑙、象牙等珍贵器物,并制成工艺品。其中,在福泉山出土过象牙权杖,雕刻工艺复杂,完全可以媲美良渚玉琮上的神人兽面纹。而良渚人的航海能力也颇为强大,它们能够深入远海,捕获鲨鱼等深海鱼类。而当时收集鲨鱼的牙齿,是良渚贵族们的一种奢侈风尚。

良渚人文化时期的陶文比中国同一时期任何地方的陶文都复杂得多,有些陶器上的记事符号可以连接成句。美国哈佛大学博物馆收藏有一件良渚陶器的颈圈,上面刻有9-12字的成行规整的刻画符号,其行文风格比甲骨文还要美观。可以说,良渚时期就有了中国文字的萌芽——当然,还需要更多类似的考古发现确证它。

值得一提的是,良渚人在中国古代最先采用了犁耕技术,以及大规模农田水利灌溉系统(见茅山良渚稻田遗址),使得粮食产量获得了质的提高。这也成了支撑良渚社会繁荣富强的根本因素。

二、 良渚文化兴衰略说

公元前3500年,年轻的华夏族突然在黄河中游崛起。 他们最初在公元前6000年时发源于陕甘一带,随后向中原腹地大举扩张,形成了举世闻名的仰韶文化。

不得不说,这是一支了不起的民族——他们打败东夷族的后岗文化,将势力深入陕甘、豫东、河北、辽西以及长江流域,形成了上古时代最为强大的族团。然而,就在他们的鼎盛时期,却遭到了一只神秘民族的迎头痛击。这支神密民族来自遥远、湿润的南方,他们横冲直撞,一直打到黄河南岸,之后又突然地从中原腹地消逝。

这一民族来自长江下游的太湖一带,后来被考古学者称为“崧泽人”,也就是良渚文化的祖先。

他们为什么要攻打千里之外的中原?为什么要和强大的华夏族火并?原因可能永远不可能探明。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北方的财富在吸引他们进行军事上的冒险。早在公元前3800年,崧泽人的社会就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东山村遗址的发掘显示,崧泽文化的早期,已经形成了贵族和平民两大集团。贵族们开始用玉器来装点自己的生活,死后也要拿它们下葬。

然而,当时中国境内最好的玉器生产基地却在淮河一带的凌家滩。凌家滩人的社会也非常崇尚玉器,他们的制玉技术发达,而且烧造技术和建筑技术也在当时首屈一指。崧泽人很显然异常垂涎他们的财富。公元前3600年,崧泽人武力夺取了凌家滩一带的统治权,之后又占据了整个淮河流域——这使得他们和中原的冲突不可避免。

中原人打败后岗人之后,将同属于东夷民族的大汶口人压制在山东一隅,大有一统黄河之势。然而,经过崧泽文化的冲击,华夏族的扩张开始转向衰落。当时,崧泽人也许就是东夷人的一支盟军——但是无论如何,这种同盟关系很快就不复存在了。公元前3300年,太湖地区发生巨变,良渚文化取代了崧泽文化——这种巨变是怎样发生的,尚不得而知。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看到,良渚人很快就和东夷族反目,他们攻入苏北地区,将东夷族从其世代居住的苏北中心区赶了出去。在花厅遗址,考古学者们发现了良渚贵族的墓葬以及大汶口平民的墓葬***处同一个遗址的情况,还发现了中国最早的人殉坑。而考古调查显示,整个苏北地区的聚落数量急剧下降——东夷人不但被入侵的良渚人打败,还举族远迁。

现在,华夏人反倒成了遥远民族的盟友,***同夹击东夷族。然而,东夷人在西部的扩张却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们顺利地攻占了豫东和豫中。仰韶文化四分五裂,华夏集团不得不退回关中。

东边日出西边雨,对于良渚人来说,和平的发展时期却开始了。良渚古城开始建立,并且取得了对整个太湖周边的支配权。根据玉器的形态以及制作特点的分析,学者们大致可以肯定,整个环太湖流域的玉器均由良渚古城所分配——这很可能体现了一种具有宗支特点的政治关系。良渚城很可能统领着一个疆域广大的古国。

随着良渚古城的城市化进程,太湖流域又出现了几个不同的“都市”——福泉山遗址以及寺敦遗址。其中福泉山遗址面积达1平方公里,中心建有大型的祭坛和等级颇高的贵族墓地。寺敦遗址规模和福泉山遗址面积相当,它不但拥有中心祭坛,还拥有内圆外方的两重环濠——以寺敦为中心,他们还开凿了一个正十字形的运河工程,但是它到底通向什么地方,尚不得而知。

不论如何,整个良渚文化6万平方公里的分布范围内,良渚古城的显赫地位从未被动摇过。良渚古国的疆域,北起苏北,南到浙中,西至安徽(这只是估计,其西部边界尚未确定),东至大海,而它的玉礼器远播至广西、陕北。可以说影响了大半个中国。

然而,不久以后,外部的情况开始变化。从公元前2600年开始,中原龙山文化崛起。其中一支叫做“造律台文化”,从公元前2400年开始,他们逐渐向东南方扩张。良渚社会受到了剧烈的影响,良渚文化也转变为钱山漾文化。不过这一时期,良渚古城的建造仍在持续,这似乎说明他们仍然保持着政治上的独立。

约公元前2200年,造律台人对良渚地区的扩张加剧,一种新的文化类型——广富林文化出现在环太湖地区,同一时期,良渚古城遭到废弃。良渚古国可能在此时遭到了亡国的命运。即便如此,有些证据显示环太湖地区的文化依然繁荣,外来的统治者好像并没有完全破坏太湖地区原住民的生活秩序。

到了公元前2000年,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政治形势出现剧烈的动荡。中原地区繁盛一时的陶寺古城被毁,惨遭屠城(见陶寺“大扰坑”);鄂尔多斯地区的鬲文化人群渗透到中原的大部分地区;山东龙山文化大范围衰败,蛋壳陶工艺、制玉工艺失传,人口数量锐减;长江中游的石家河古城被摧毁,来自中原的一支力量占据了该地区;四川的宝墩古城遭到废弃,城市化进程中止。

也就是同一时期,来自浙南的一支野蛮民族再次洗劫了太湖地区,将造律台人赶出了苏南、浙北一带。此后,太湖地区陷入了长时间的文化空白和衰落——城市不复存在、玉器不再制作、贵族们的生活方式也被摒弃。太湖地区重新回归到质朴的乡村生活和原始的等级秩序。曾经昌盛一时的良渚古国,被永久地遗忘了。直到20世纪,通过考古学家们的努力,先民们的伟大业绩才再次为子孙们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