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蜀道,李白在《蜀道难》中可谓是极尽想象和夸张之能事,令人想到便为之胆寒:“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如果要这样写给友人,那还去干嘛?不如直接掉头回去罢了。
而在友人去蜀已成定局的情形下,李白当然就不能如此夸张,因而虽同写蜀道之险要难渡,《送友人入蜀》里着重是要提醒友人前往途中一定注意安全,所以该诗起势不如《蜀道难》般来得那样陡,而是娓娓道来:听说从这里去蜀国的路啊,崎岖艰险,从来都不容易通行呢。
听听,是不是很温和?狂放诗人何曾这般柔软地讲过话,蜀道难不难,还用“听说”?从这儿可以看出,对待友人,诗人还是有一颗水晶般的温柔的心。
蜀道艰险
四句经典诗 极写蜀道之奇与美
委婉完毕,下一句,李白就按捺不住了。尽管依然写实,但奇绝的笔锋已经藏不住: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想想,多有画面感!
人行走在栈道之上,山就仿佛贴着人的脸缓缓升起,而云就在马头旁边翻滚,山势之险要,栈道之狭窄难行,很好地写了出来。
要注意的是,在这里诗人其实真的只是写实,半点都没有夸张。笔者曾有次登临入蜀的最后一关——剑门关,见到不少人尝试去攀援鸟道,那小道之狭窄,碎石满地,很多地方只容一人通行,甚至不能称为“道”……真的是险要非常。
剑门鸟道
但险要归险要,蜀地风光还是很美的,你看:那层层叠叠的苍翠绿树笼罩着由秦入蜀的栈道,清澈的江水环绕着蜀城奔流,一切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所以呢,经历险阻之后,到达的境地一定会是美好的,路如此,事如此,人亦如此。这也寄寓着诗人对友人的美好祝愿。
升沉已定 不问君平 既写人又写己
在交代完蜀道之难与蜀地风光之后,诗人以忱挚的感情收尾:功名浮沉早已注定,又何必再去问卜君平呢?这里用了一个典故,君平是西汉时人,曾在蜀地占卜为生。
蜀地山川
升沉已定,不问君平,这既是对友人应看淡官场浮沉的劝慰,事实上又暗合诗人此时自身的处境与心境。开头有讲到,诗人此时在朝中正受到排挤,而“升沉已定”其实是一种宽慰与旷达。此去蜀地别离久,路途坎坷,诗短情长,君与我均应各自珍重,可不要为功名利禄而感到困扰和愁苦啊。真诚的话语间,既在劝慰友人,又何尝不是对自身的一种劝慰呢?
蜀地风光
再看其他经典的离别诗,无论“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或是“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再或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在所有双向的离别面前,这一切的宽慰之语,都是双向的,既宽君心,也宽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