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中秋的诗句 - 诗与书之缘――图书馆中的一次诗歌朗诵会

诗与书之缘――图书馆中的一次诗歌朗诵会

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荷尔德林。

这次诗歌朗诵会藏在图书馆的深处,我要经过好多本书籍,才能把它发现。诗歌朗诵唤醒了沉睡的书籍,沉睡的书籍为我铺设了一条前往诗歌朗诵会的通道。事先我可并不知道这些,我只是听到了小洁的召唤,她说,你如果不忙,就过来看看!

小洁兴致勃勃邀请一些人,受邀者表现怪异,或者认为她的表现怪异,她的邀请变成了双面镜。比如她的同事说,我们都是俗人!其实正因为庸俗,生活才需要歌者。诗歌就像一个橡皮擦,模糊了人神之间的界限。

她的邀请变成了一个哈哈镜,平实的人被照出来哈哈的面孔。比如她的朋友笑起来,这年头,还有诗歌朗诵会,还不如呆在家里吃块肉,哈哈哈,哈哈哈!镜子里是一个开心而变形的脸庞。她的朋友很享受吃鱼吃肉的生活,其他事情都被排除在这个标准之外。

我也是个平实的人,但不可知的生活才让我感觉神秘和有趣。我的一天总是从太阳照亮大地的时候开始,停靠的地方是事先设定的或是突然产生的。比如现在我只是个过客,偶尔经过了诗歌朗诵会的门前。

我身穿红色冲锋衣,坐在蓝色的椅子上,看着诗歌朗诵会的资料,身边人来人往。我偶尔抬头,看着一些人被那个大门一口吞掉。那是个鲸鱼之嘴,吞吐之间,人们变换道场。

我听到一个声音冲着接待人员叫道,朗诵会快快开始,要不然我就走了!我微微一笑,并不抬头,就判断这应该是个中年男子,声音不快不慢不高不低,隐隐带着些烦燥与不安。其实呢,还个没学会等待的人,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个没长大的声音被我当成了诗歌和神示,于是我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我按着声音的节奏行走,不快不慢不高不低,只是我没有不安与烦燥,更不是离开,而是更深地走进去。这是个幽深而秘密的地方,这可是个图书馆。

书越来越多,我越走越深,甚至走到时间的迷宫里面,看到博尔赫斯正把那本无穷无尽的沙之书丢进了图书馆。

十年前与诗人鸟巢喝酒时,他说他也有本神奇的书,可以不断重新排列组合。我问他作者是谁,好像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命运交叉的城堡》,胡里奥?科塔萨尔的《跳房子》,威廉.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是不是有着类似的写法,他说都不是。

十年后又在酒馆相遇,他说那本书找到了,我急忙问作者是谁,只见他一碗酒下肚,然后又喝醉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有点想明白了,任何一本好书都会不断重新排列组合,一方面它不是一潭毫无变化的死水,而是大师们用生命凿通了泉眼,鲜活的水流不断涌现。另一方面,或许文字看上去没有变化,而是你的年龄你的时间和你的经历不断排列组合,带给你新的眼光。卡尔维诺总结道,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

重重无尽的书籍让我感觉迷惑,它们的表现形式也是图书馆管理人员的不断排列组合,这时,我抽出了一本《在路上》,简单的装帧让我不忍离去,大片的白色下方闯入几行中英文黑字,那不就是我的身影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路上,虽然历经挫折,但我依然步伐坚定,斗志昂扬。

作为一名旅行者,我把这本书捧在手掌心作为圣经,只是我那个译本封面是几个刺龙画凤的青年男人,也就是所谓的垮掉的一代。

有个笑话说做生意的父亲揍得儿子哇哇乱叫,母亲阻止并问原因,父亲回答,这小子把我供奉的财神爷换成了奥特曼,我拜了好多天才发现。母亲淡定地说,那你歇会,我接着揍。

现在呢,我准备捧着财神爷回家换下书架上的奥特曼,我相信这个财神爷一定能给我和身边人带来好运。

就如同垮掉这个看似颓废的词在凯鲁阿克眼里,传递出来一种亢奋而筋疲力尽的状态,却能代表圣徒灵魂在天堂对上帝的直接认知。

诗歌朗诵会还未开始,我就把一句牢骚化成了诗歌,并让这诗歌带我在图书馆中经历一番诗意之旅之后又回到了现场。这也喻示我需要读过一千本书才能抵达一个诗歌朗诵会的现场,这也喻示我的人生要不断排列组合才能抵达一个诗歌朗诵会的现场。否则,我又如何诗意地飞翔?否则,我又如何能在路上?

那个嚷嚷着要离开的人,我估计他仍未离开,只是消失在人群和蓝色的椅子后面。每把椅子都在等待着一个人,当坐满了一百个水手之后,大伙合力划动这艘知识大船驶向没有边际的蔚蓝,蔚蓝是种安静的色彩,它能让人感到欣慰,感觉到神奇的爱。

今天的朗诵主题是歌颂孝顺之爱。

在音乐和旋律之中,普通的文字开始到处飞翔,到处乱撞。声音和文字谁携带谁已不重要,此刻,它们相忘于江湖,整个房间流淌着浓烈的情绪。

睁开眼晴,是那亮白的星星一般密布的小灯,闭上眼睛,就是空旷的全世界。

如此看来,腾云驾雾并不是个传说,只是一个放大了的想像,当诗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之时,轻轻闭上眼睛,就能乘诗歌远行!

红苹果大声朗诵,没有了爷爷,我也就失去了整个村庄!诗句闪闪发光,诗歌照亮大地。

我们的文化过于古老,把“爱”字细化出许多内容。如果从方向上来划分,向上的爱形成一个专门的字叫孝,这是子女对父母的爱。“孝”字在甲骨文中是一个少年牵着老人的手在慢慢走,“孝”字中间长长的一撇便是老者飘荡的胡须。有人形像地描写道。

向下的爱是父母对子孙的爱,因为过多,江河泛滥,所以不需要专门词语来定义。

儿孙朝气蓬勃,是未来是希望是幻想。可以在这上面寄托一切,似乎无论付出多少都能回收。

老年人暮气沉沉,老朽而破败,付出多少都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一句诗把上面内容概括,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图书馆是个肚子很大的家伙,它很容易就消化掉一次诗歌朗诵会。或者它把诗歌朗诵会变成了一个文化符号,小心翼翼存放在某个书架上面,或者诗歌朗诵会被装进了材料袋,被忙碌的环卫工人扔进了垃圾车。

当人们听到呼救声音时,找遍了垃圾车,终于在一个材料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诗人,他蜷缩成一团,大声喊冤,不能因为我的诗写得臭,就遭到如此对待。

人们彬彬有礼地道歉,说不应该倒掉羊水的时候扔掉了小孩,总应该让他长大,让他理解人生多艰,让他明白什么叫孝顺之爱!

我中途离场,因为我知道开头也就是结尾,下面的内容基本一样,有人慷慨激昂,他的文字长出来翅膀,带动大伙飞翔,有人死气沉沉,文字还在嘴里就是零下几度,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中就失去了生命迹像。

我是个听者也是个歌者,我得做饭了,我买了半斤面条半斤牛肉,这是我和母亲的中饭。我尝试着放入油盐酱醋,感觉没有多少味道,我又放点从诗歌朗诵会的爱意,我这个笨拙的厨子竟然让老太太感觉到了满意,她吃过喝过作诗一首,家里有田不用愁,一天一个大馒头。

我说您老吃了面条,却歌颂馒头,这让我情何以堪?

她说,生活是生活,诗歌是诗歌,生活是诗歌,诗歌就是生活!

老太太当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不过这些话堆在一起,都是她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