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蝉》: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诗人自许清高,不肯屈就,结果只落得生活困顿,这不就是“高难饱”吗?他曾向令狐绹等当权者陈情,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和帮助,可最终还是不被人理会,依旧无法摆脱仕途坎坷的困境,这难道不是一场“徒劳”吗?在这里,蝉已经完全人格化了,诗人分明是借其表达自己艰难的身世和处境。蝉的鸣声到五更天亮时,已经稀疏得几*断绝了,可是一树的叶子依然是那样的苍翠,并不为蝉的哀鸣而悲伤萧疏,显得是那样的冷酷,没有一点一滴地同情。蝉的操守高洁正与我的廉正清贫相应。烦劳你蝉君最能让我警醒,我这个与蝉境遇相似的小官,也当坚持操守,玉洁冰清,这让我不免有了归乡的念头。用拟人手法写蝉。尾联“君”与“我”对举,把咏物和抒情结合起来,呼应开头,首尾圆融,意脉连贯。
杜荀鹤《小松》: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作者借松写人,托物讽喻,寓意深长。松,树木中的英雄、勇士。数九寒天,百草枯萎,万木凋零,而它却苍翠凌云,顶风抗雪,泰然自若。就像*元帅的《松》所说:“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然而凌云巨松是由刚出土的小松成长起来的。小松刚出土,的确小得可怜,路边野草都比它高,以至被掩没在“深草里”。但它虽小而并不弱,在“深草”的包围中,它不低头,而是“刺头”——那长满松针的头,又直又硬,一个劲地向上冲刺,锐不可当。那些弱不禁风的小草是不能和它相匹敌的。“刺头”的“刺”,一字千钧,不但准确地勾勒出小松外形的特点,而且把小松坚强不屈的性格、勇敢战斗的精神,活脱脱地勾画出来了。一个“刺”字,显示出小松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它的“小”,只是暂时的,相对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它必然由小转大。终于有一天,小松成了大松,人们才惊叹不已。时俗之人所缺少的正是这个“识”字,故诗人感叹道:眼光短浅的“时人”,是不会把小松看成是栋梁之材的,有多少小松,由于“时人不识”,而被摧残、被砍杀啊!这些小松,和韩愈笔下“骈死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不是遭到同样悲惨的命运吗?杜荀鹤出身寒微,虽然年青时就才华毕露,但由于“帝里无相识”(《辞九江李郎中入关》),以至屡试不中,报国无门,一生潦倒。埋没深草里的“小松”,不也正是诗人的自我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