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记
轻轻撕开正月十五的晨
慢慢流出水,树,和呼呼的气息
气息里,人,流着;树木,拖着枝条飞到麻雀身上
而干瘪的土地,只得在无奈的紧迫中
松开只搂了两个月的种子
干干的气息。开始了征程的人们
无暇顾及这一天还是个节日
带着盘缠,药剂,衣服和一颗必须奔赴的心
行至在自己丈量过的长路
呼吸,却潮湿……
孩子们,仍然快乐着
在被称为孩子的时候,这快乐属于他们
元宵,灯会,糖墩儿会,碰碰车,射击战……
连同这十五的所有热闹
都,属于他们
◎ 继续止渴
天外的天原来越近。像一块
黑草地长了翅膀飞速扑过来
我还在止渴。——无畏的血,继续
滴落在炭火盆里刺啦啦响。我渴。我继续
打开着带有诗歌的网页
仿佛里面有雨,有飞流瀑布,有三千尺白湿的幕帐
乌鸦吐出一声雷,震动页面显示:此页面无法打开
乌鸦的嘴那么大,衔着黑草地甩来甩去
守护我的灯光,晃来晃去。天外的天马上莅临
那大大的翅膀扇来呼声,听不清是什么在呼救的呼声
我所遵守的道义之符呢?它在
我的窗外,被震破了不听话的耳鼓
渴啊!我还需要继续止渴
◎ 残诗:自己
一个自己走进暮色
另一个自己走进自己
有像样的帽衫,有钙化的骨头,和
行走不自如的血液
污浊的红,浆在一起,在暮色的晖下
继续临摹。何止一个自己
何止一堆人在走向自己布置的法场
儿时路塌陷的地方
成了自己的第一处墓地
把大量的明日信息陷在坑里
自己是自己的老师
也是朋友
也是敌人
自己跟自己对战
不停地剖析
不停地修复漏洞
不停地重新启动
为的是一个内心走向另一个内心的'渠道
既不干涸
也不臃肿
暮色重了
拿着清明节的牌号
每一年叫醒一次旧日的门锁
呼唤一下那个正走过来的自己
三月,我的心是海?
三月,我从心的深底处游出
红红的太阳放在地面上,一点点滚动
那时,我刚刚经过几层急流
身上也剥落了几层旧的鳞皮
三月,是崭新的
太阳,是崭新的
朝阳下,我也是崭新的
湛蓝的你,从桃花枝头
的一滴新意里划出来,落入我的怀里
你说:三月时,你的心是暖洋洋的海。
我的尾鳍摆动,摇响整个三月的
波之符……
他们……
写诗的人,终归还是不累吧
那些在白天或者夜晚把汗流干的人,不会写诗
看到床连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就想一下子进入梦乡
他们要生活,他们要为了妻儿老小的生活而生活
他们不知道什么金领银领白领都是干些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要流出大量的汗水,才可以换取够生活的费用
写诗对他们来说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干的事情
三月,是美好的
诗人的笔,会把桃花杏花画的比什么都美
而他们,是顾不得看它们的
偶尔的一瞥,也是在擦汗的时候
三月的生机,本是无限
三月的本能,也只是身体各个部位的调动
写诗的人,可以把三月分割的淋漓尽致
他们,只能把三月当成两个月使唤
希望找工作的时间不耽误干工作的时间
整个世间,有多少他们啊?!
还在渴望着:自己的孩子,会有一个不愁吃穿
至少比自己今生要好一些的前程
◎ 我是懦夫
我是懦夫。我看得清
用黑色掩盖黑色
用腐蚀过的掩盖腐蚀过的
更黑的和更臭的东西,我看得清
我不说,也不能说
我是懦夫。我怕说出来
那深海,会起波浪……
◎ 某一年
心里说着,问着
某一年的春天,我是否如此落荒
今年,我病了
病得想起来,那一年的春天
◎ 三月经
三月,是用春风做成的
我滚在浮土上,等待飞起的时机
当桃花,喝尽我蕴藏了三个月的玫瑰花酒
我随着她
在一个莫名的早晨
悄悄吟唱
三月,昨天还在我的手掌心
只因为我梦见一片杏花林
便从指缝间
飞上了杏树枝头
把自己分成八个方向
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