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因为人自身的基因问题,有人闻到香椿的味道犹如珍馐,独特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而有人天生对它的气味嗤之以鼻,宛如食屎。感谢我的先祖,没有把厌恶香椿的基因传下来,让我能顺顺当当的享受它的美味。而酒局小分队的成员也都对它偏爱有加。也是,毕竟作为酒友,口味的一致性是很有必要的。
一年中,能用香椿佐酒的日子不过半个来月,谷雨一过,这玩意儿就没什么吃头了。
从树上摘下,再把它们送进厨房,不过三分钟而已,即便做几样佐酒小菜,吃到这样一片“大自然”,也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老王一般先弄 香椿拌豆腐 。老豆腐提前切成小块,锅热水开,先焯一下豆腐去除豆腥,捞出来装盘,然后把香椿芽焯水,一入水,原本的紫红变成了青绿色,香椿特有的香气被热气逼出,一瞬间足矣,捞出,沥水,切成碎末,和豆腐汇合,撒上点盐,一点香油,轻轻拌匀就得了。豆腐和香椿,一个清淡但不失特点,一个浓烈却招人喜欢,是天生的一对儿,也是极好的下酒菜。
然后 炸香椿鱼 。大碗中倒入三分之二的面粉外加三分之一的淀粉,打上两个鸡蛋,放上盐,一点泡打粉,来点食用油,搅和成如酸奶稀稠度的面糊。把洗干净的香椿芽裹上面糊,进油锅炸,炸到飘起,捞出后再等油温升高,复炸一遍,控油装盘。一口下去,油香里突然窜出春的清香,这香椿天妇罗,香上加香。
最后轮到 香椿炒鸡蛋 ,新鲜的香椿洗净,切碎,鸡蛋打散,倒入香椿碎,加盐调味,搅拌均匀。热锅油热,香椿鸡蛋倒入,兹拉一声,蛋液膨胀、凝固,变的蓬松柔软,香味飘出,扒拉几下出锅装盘。仅一勺油,就把这毫不相干的两种食物撮合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炒出来的香椿鸡蛋油润却不油腻,味道谈不上精致,也不浮华,反倒朴素实在。但就是这种朴素,又映出了那种实实在在的香。盛一碗新蒸的米饭,?一勺香椿鸡蛋,与米饭一起扒进嘴里,或用新出锅的烙饼放上鸡蛋,一卷一咬,你就吃去吧,香极了。
我问老王,人家说炒香椿鸡蛋的香椿得提前焯水,老王喝口酒,不屑的哼唧,香椿确实含有高于一般蔬菜的亚硝酸盐,焯水也确实可以降低亚硝酸盐的含量。但是,就咱们吃这两筷子的量,远远没有达到亚硝酸盐超标中毒的程度。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粮农组织制定的亚硝酸盐最高摄入量,一个120斤的成年人最多可以摄入7.8毫克的亚硝酸盐,那相当于你吃下2公斤左右的香椿了。按照刚上市香椿的价格来说,你这中毒中得也挺奢侈。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这小老头儿挺牛逼的,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力真不是盖的。
酒到结尾,例行公事,面依然少不了,主角换成了香椿。老王说这 香椿面 是有一年去门头沟的一个村儿,赶上香椿应季,从当地朋友那里看来的。
新鲜香椿焯水,切成碎末入碗,碗里加盐、香油,一点点酱油,同步煮面,等面快要煮好时舀一大勺面汤倒入香椿碗中。面熟,凉水一浸,捞出盛碗,再将香椿芽和浸出香味的水一起倒在面条里,搅拌均匀就好了。这面看着索然无味,吃起来却是清雅素净。有时无味才是至味,看似无味,却含百味,这是香椿的功劳。
一碗面下肚,心情大好,恨不得立刻扔下筷子,冲出门去,拥抱一下春天。也说不上是香椿起性还是酒精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