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5/26 烙在心上的莲花印 北京竟然下起了连绵阴雨。有高人说天生异象,必有妖孽。我见到D的时候,肯定了这一点。两年多不见,这丫头从穿戴到言行,都让我叹为观止。我的个仙人板板,也太女人了一点!伊这次逗留的时间非常短,到我这儿就只有一顿饭的工夫了。不过这顿饭整得有点儿缠绵,前后吃了有两个多小时,但到最后起身的时候,我俩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其实都没怎么动。和好久不见的故人见面约在饭桌上实在是件很失策的事,就应该直接去喝东西的地方,茶酒咖啡不论,但就是别约去吃饭。暴殄食物,实为可耻,八荣八耻之外另一首当其冲的耻。 从吃饭的地方出来,我想都没想就为她拦车,但她把我上扬的手臂拽下来,说,我想坐地铁过去,你陪我走到地铁口吧,我想再坐一回1号线。不是赶时间么?我奇怪地看了看她。就是那一瞬,我一下子看到了两年多以前那个青涩的凳凳,那个为了小爱情天天坐1号线横穿北京的凳凳,想起了她疲惫的小脸和忧伤的红眼睛。在地铁的入口处她跟我微笑告别,说这次能排除万难见缝插针地见到我真好,可惜害我没吃好饭真对不住啊。我拨了拨她曾经清汤挂面如今打理得很精致的小卷发,给她温柔地笑了个,说我饿不着我的储备多着呢,倒是你晚上上了火车随便得买点儿什么来半夜填填肚子,不然明早接站的人该以为接到个非洲难民了。 我一直目送着她汇入进站的人流消失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回来的一路上我心里湿漉漉凉幽幽的就跟这下了两三天的雨一样,我可以想象她在开往四惠的地铁里孤单站立的姿势,可以想象她望着穿过黑暗隧道时映在车窗上的自己的脸时的神情。曾经她揣着曲曲折折的心事搭乘那条笔直的线路,走在周末走在傍晚走在凌晨,只为去看望一个自私的男人。如今她再去搭乘这条线路,走在五月的北京飘雨的黄昏,为的是去看望她的回忆,还是去看望曾经的自己?令我心里湿漉和微凉的是我在饭店门口扭头奇怪地看她时,她眼里小鹿一样的慌乱与赧然与怅然。不管是她那一头精致的波浪卷儿,还是那一身繁复的波西米亚,或饭桌上言笑晏晏的幸福样子,其实全都盖不住一道旧感情留下的伤痕。自然,她无需在我面前掩盖。就像我曾经也从不在她面前隐藏我刚哭过的湿眼睛。 以前觉得诗人是些多么善解人意的可人儿,能够把世间人的心与情写得那样形象和逼真。但现在我觉得他们其实都是些坏玩意儿,他们手中的笔,就是往别人心上插的针,流出来的血,浇灌了他们那些诡异的句子,越是插得准,浇出来的句子就越是美得让人屏息。就像当年我和D都喜欢过的余诗人的那首诗的结尾: 凡爱过的,永不遗忘。凡受过伤的, 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 红得惊心,烙莲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