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竹子的诗句 - “清欢”与“浊欢”

“清欢”与“浊欢”

因疫情关在家里的几个月,每天上网的时间比平时多了几倍,搞得右上臂很不舒服,但还是沉醉于浏览网页、看电影、看戏、听名校名师讲课、在上码字,觉得买菜、做饭、做家务是极不愉快的事情,实在是抱怨肚子隔一段时间就咕咕乱叫得让人心烦。

有时候也问自己,你就不能好好地做点美味犒劳一下自己吗?你就不能养点花、种点草美化一下居住环境吗?你就不能和别人说点家长里短的事情寻点开心吗?你就不能和小公园里那一群嗨翻天的女人一样乱舞一回吗?干嘛每天要想一些无用的、不着边际的事情呢?

没办法,管不住自己。人跟人不一样,别人有别人的“清欢”,我有我的“清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看到林清玄的散文《人间有味是清欢》,林清玄说:“‘清欢’是什么呢? 清欢几乎是难以翻译的,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疏淡简朴生活的一种热爱。 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出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高贵的价值,或者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比提笼遛鸟更感动,或者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在林清玄看来,李白、杜甫、文天祥、纳兰性德、王国维都是享受不了清欢的,太执着于某一种东西,心灵始终处于动荡激烈的状态,无法享受那种平静安宁的愉悦。照此说来,鲁迅也是享受不了清欢的,“我以我血荐轩辕”“横眉冷对千夫指”,太执着于“治病救人”,怪不得和写《雅舍小品》的梁实秋不对付。

在林清玄看来,清欢是一种古典的享受,现代人的欢乐是一种“浊欢”,他说:“ 生活在现代的人,差不多是没有清欢的。 ”“ 现代人的欢乐,是到油烟爆起、卫生堪虑的啤酒屋去吃炒蟋蟀;是到黑天暗地、不见天日的卡拉OK去乱唱一气;是到乡村野店、胡乱搭成的土鸡山庄去豪饮一番;以及到狭小的房间里做方城之戏,永远重复着摸牌的一个动作……这些污浊的放逸的生活以为是欢乐,想起来毋宁是可悲的。为什么现代人不能过清欢的生活,反而以浊为欢,以清为苦呢? ”其实,吃烧烤、乱唱、豪饮、赌牌并不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只不过趣味不同罢了。林清玄大概是有一点文人的清高吧,他引用清朝画家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说的:“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自是第一流人物。”“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是东晋隐士陶弘景的诗,隐士往往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 清高的文人往往也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才把人家的欢乐看成“浊欢”,自诩自己是“在污浊滔滔的人间,也能找到清欢的滋味”的“第一流人物”。

从文中看出,林清玄是很服膺苏轼的,因为毕竟是苏轼第一个说出“人间有味是清欢”的嘛,但苏轼的可爱之处在于不仅能享受“清欢”,也能享受“浊欢”,否则世上哪里还会有“东坡肉”呢!

“清欢”也好,“浊欢”也罢,关键在于一个“欢”,“欢”比“苦”好。人有千千万万,欢也有多种多样,这才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