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比较
查 玉 立
(马鞍山电大01秋汉语言文学专业,安徽 马鞍山 243011)
摘要:人类***同拥有一轮明月,在不断认识、改造和征服自然的斗争过程中,创造了灿烂的月亮文化。在东方,中国人写月亮是永恒的象征、永远的主题,是咏叹人世的短暂,是思念与孤独;日本人写月亮是人与月亮两小无猜、合二为一;在西方,欧洲的法国人眼里“月亮是一个忧愁的女人”与人是两分的。本文采用平行研究的方法,通过对东西方文学中月亮意象比较,感受东西方多元文化中月亮文学欣赏的快乐,加深对月亮文学意象的理解,总结出东西方文学中月亮意象的“同”和“异”,并对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进行了分析。从中可以发现东方如中国的月亮文学是偏于阴柔的,中国的月亮文学意象体现了一种宁静、思念、神秘、孤独,一种冲破封闭的向往、渴望;消极与积极的二重性,明显带有中国传统儒家思想“忠孝仁义”及东方佛教思想的影响痕迹。西方的月亮文学意象如希腊的,体现了西方的价值观“自私”、“索取”;法国波特莱尔眼中的月亮是“人与月亮两分”的月亮,再现了西方人个性的独立、开放,“忧愁”中的张扬。西方人受基督教文化影响,其率直、外露、刚直僵硬的文化品格,造就了西方的月亮文学是偏刚性的。
关键词: 东方文学 西方文学 月亮 意象 比较
人类同住一个地球,人类***有一轮月亮,亿万年来人类在自身进化过程中,在不断改造和征服自然中,创造了灿烂的月亮文化。从原始人关于月亮的种种神话,到当代人乘阿波罗登月揭开月球的面纱,月亮文学记录了人类认识自然的轨迹,承载了人类追求与自然和谐的幽思、离愁、欢乐与缠绵的精神经历。同样一轮月亮,在古人与今人的文字里展现出认识上的不同;同样一轮月亮,在东方与西方文人笔下流露出各自内心对月亮感悟的差异。本文拟采用平行研究的方法,通过对东西方文学中月亮意象比较,感受东西方多元文化中月亮文学欣赏的快乐,加深对月亮文学意象的理解,总结出东西方文学中月亮意象的“同”和“异”,并对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一、 东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欢欣赏月亮,先看看东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
(一) 明月寄相思
中国人对月亮特别看重,中国的月亮文学特别丰富,古往今来,中国关于月亮的诗就很多。中国的月亮诗多半是很富于哲理的,唐代大诗人李白的月亮诗和很多哲理结合起来,通过月亮将人生的短暂和自然的永恒加以对比。“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看明月皆如此。”李白的诗让人感慨万千,人世经过许多沧桑,而明月依旧如此。
借月起相思是中国月亮文学的永远的主题。月亮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星体,可以用来寄托我们的许多飞天的想象和逃脱的情怀。我们所有的人生的幸与不幸仿佛都可以通过对月亮描写的比兴来达到这一目的。苏轼在月亮诗词中咏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婵娟。”李白的名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将借月思乡之情表露得淋漓尽致。此外,如杜甫的《月夜忆舍弟》“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也是将亲人、恋人的思念之情如月光倾洒。
(二)孤独的月亮
思念与孤独往往象孪生的姐妹,在东西方月亮文学中有着较多的孤独成分。
先看中国的嫦娥奔月的故事:相传,远古的时候有一年某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向王母娘娘求得一包不死药。据说,服下此药即刻升天成仙。后羿深爱妻子嫦娥,不想一个人升天成仙,便将不死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在梳妆台的百宝匣,不料被后羿的一名徒弟——奸诈刁钻、心术不正的篷蒙偷看到了。三天后,后羿率众徒弟外出狩猎,心怀鬼胎的篷蒙假装生病,留了下来,后羿众人走后不久,篷蒙手持宝剑闯进内宅逼嫦娥交出不死药。嫦娥情急之中,吞下不死药,身子立即飘离地面,冲出窗外,向天上飞去。由于她牵挂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另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版本是说:嫦娥自己偷吃了不死药而升天登月。嫦娥在月亮上很孤独和寂寞,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感叹“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苍天夜夜心”,日日夜夜都是一样寂寞,你要和别人不一样,要想追求永恒,就要付出孤独的代价。无论是哪一种版本的故事,都再现了月亮孤独的意象。
关于借月抒发孤独情绪的中国月亮文学的代表,在小说中要数中国四大文学名著之一《红楼梦》了。《红楼梦》中对月亮的意境有很精彩的描写,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写湘云与林黛玉二人一起赏月吟诗,对景感怀。“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湘云因池中鹤飞起兴,吟出上联:“寒塘渡鹤影”,黛玉对出“冷月葬花魂”的孤独与悲凉的下联。这与中国传统中秋月圆的氛围极不相称,十五的圆月在黛玉的眼里心中变成冷月。“冷月”较好表现了林妹妹寄人篱下、孤苦伶仃、爱不敢言的复杂心绪;也暗示了黛玉后来“葬花魂”的人生情感结局。此外,李白的《月下独酌》诗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将中国月亮文学的孤独发挥到极至。
(三)消极的月亮
中国的作家茅盾在《谈月亮》中提出了自己对月亮的不同感悟,他认为:“自然界现象对于人的情绪有种种不同的感应,月亮引起的感应多半是消极的。而把这一点发挥得透彻的,恐怕就是中国的月亮文学。当然也有并不借月亮发牢骚,并不从月亮得到自欺的安慰,并不从月亮想象出神秘缥缈的仙境。”不知何因,作者眼中的月亮是个大骗子!温情主义的假光明!在他看来,弯弯的新月“没觉得这残缺的一钩儿有什么美”,这弯弯的月牙儿与美人的眉毛“愈比愈不象”,“这一钩的冷光正象一把磨的锋快的杀人的钢刀。”月朦胧是“装腔作势”,是“欺骗”。茅盾在《谈月亮》中重点谈了关于月亮的两件事。其一,是小时候与邻居老头儿讨论月亮大小的问题,月亮虽则未必“欺小”,却很能使人变得脆弱。其二,是写一对男女闹分手,作者好事代为向双方父母致信,而最终中秋之夜,“是这月亮,水一样的猫一样的月光勾起这女人的想家的心,把她变得脆弱些。”一位昨日还是嘴巴铁硬的女人在月光的撩拨下变得脆弱,这使得作者吃惊,更觉得上当受骗的感觉。从中作者仿佛懂得一点关于月亮的“哲理”,认为向来有的一些关于月亮的文学好象几乎全是幽怨的、恬退隐逸的,或者缥缈游仙的。“自己跟月亮感情很不好”,而跟月亮特别有感情的,好象就是高山里隐士,深闺里的怨妇,求仙的道士。“他(她)们借月亮发了牢骚,又从月亮想象出‘广寒宫’的缥缈神秘。”在他看来,原始人也曾在月亮上做“文章”——就是关于月亮的神话。然而原始人的月亮文学只限于月亮本身的变动;原始人对月亮的东升西落、月圆月缺给的都是非科学的解释。至多亦不过想象月亮是太阳的妻子,或姐妹,或人间的“英雄”逃到天上去罢了。这些都没有把月亮看成幽怨闲适缥缈的对象。茅盾在《谈月亮》中有这样一段话:“把月亮的‘哲理’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也许只有我们中国罢?不但骚人雅士美女见了月亮便会发出许多的幽思离愁,扭捏缠绵到不成话;便是叱咤风云的马上英雄,也被写成在月亮魔光下只有悲凉,只有悲伤。”“这一种:‘完备’的月亮教育会使‘狭的笼’里逃出来的人也触景生情的想到再回去”,他怀疑那个邻居老头所谓“年纪大一岁月亮也大一些”的说法未必竟是他的信口开河,也许有着深厚的月亮的“哲理”根据罢!《谈月亮》文字间表面充满了“月亮可怕”,而实际突破了以往东西方月亮文学对月亮的正面视角,它从月亮的另一面展开剖析,展示出月亮“消极”的一面,使月亮文学中的“月亮”更加人性化,更加真实与丰富。
(四)快乐的月亮
中国文学中的月亮意象,除前面提到的几种以外,还有一种便是“快乐”的意象,其中洋溢着喜悦的成分。
中国著名的现代散文作家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是这样描写月亮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月光是隔着树照过来的”、“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同样,朱谷忠的散文《月光铺满的小路》写出了月夜的独特感受。“在这个世上,我走过了无数的路。然而,就印象而言,我最喜欢的,乃是那些月光铺满的小路”,第一次获得这种感受的是在故乡,树杆四周,“到处都弥漫着碎银般柔和清澈的月色”,月光下的小路“袒露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吸引我、诱惑我,向着那乳汁般氤氲笼罩的前方走去”;月亮洒下的光芒蕴含着最伟大的母性,踩着月光,心中灿烂着一簇无法熄灭的火花,“脚下的月光,如同羽毛那么轻的撩拨着我,使我全身都涌出难以言喻的舒泰、怡然和飘飘欲飞的快乐”。
月亮被动地发光,柔和、宁静、清爽,使万物笼罩在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同时也给一切丑恶披上了一层幽玄的天衣,在月光下,一切事物都显得优美、飘忽而没有定性。这正是中国月亮文学所追求的含蓄、蕴籍、清逸、淡远、宁静、空灵、妙悟的艺术境界。
中国的月亮文学意象体现了一种宁静、思念、神秘、孤独,一种冲破封闭的向往、渴望;消极与积极的二重性,从中可以窥见中国传统儒家思想“忠孝仁义”及东方佛教思想的影响痕迹。
(五)人与月亮合二为一
日本人写月亮与中国及希腊人不太一样。日本有“月亮诗人”美称的大诗人明惠上人,大概生活在宋朝那样的年代。他写月亮,从不涉及哲理,而是动情的表达与月亮无猜的亲密。他写过一首诗,是很短的俳句:“山头月落我随前,夜夜愿陪尔***眠。”和月亮一起***同睡觉,这在日本人看来非常美,可是在中国人看来,或许就会觉的对月亮多少有些亵渎,而不是一种虔敬的感觉。中国诗人通过月亮把短暂和永恒结合在一起,日本人却把自己与月亮本身结合在一起,这也体现出东方文化中中国与日本月亮文学的差异。明惠上人还在诗中写道“心境无翳光灿灿,明月疑我是蟾光”,月亮诗人的心境是那么清纯明亮,和月亮是那么亲密,连明月都怀疑他就是月亮本身了!日本著名诗人川端康成在获诺贝尔奖发表演说时评价“月亮诗人”讲得非常好,他非常喜欢这些诗,认为它们集中代表了日本民族的审美趣味。日本人是一个善于汲取的民族,日本文化就是由自身文化与外来文化相融合而形成的。早期的日本受中国影响很大,同时吸收了朝鲜文化和印度文化。1868年明治维新以后,日本人又大量汲取欧美文化,形成东西方多种文化大融合的独特的日本文化。日本的月亮文学意象——人与月亮的合二为一,体现了东西方文化交融的一面。日本的月亮文学意象其底蕴源于中国的月亮文学意象,由于日本特殊的地理环境及受西方文化尤其月亮文学的“人与月亮的两分”、“自私”情感的影响,才产生了“人与月亮的合二为一”这一交融的意象性。
二、 西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
再看看西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与东方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一)人与月亮的两分
欧洲的近代月亮诗歌再现了人与月亮两分。西方诗歌关于月亮的描写往往赋有更多人间气息。法国诗人波特莱尔的诗集《恶之花》中有一首非常有名的诗,诗的题目是《月之愁》,写得很美,它的特点是月亮和人完全是两分的,诗人完全把月亮拟人化了,在诗人笔下,月亮是一个忧愁的女人。诗中写道:
“今晚,月亮做梦有更多的懒意,/象美女躺在许多垫子的上面,/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轻柔地抚弄乳房的轮廓,/在入睡之前……有时,她闲适无力,就向着地球,/让一串串眼泪悄悄地流呀流,/一位虔诚的诗人,/睡眠的仇敌,把这苍白的泪水捧在手掌上,/好象乳白石的碎片虹光闪亮,/放进他那太阳看不见的心里。” (《恶之花.忧郁和理想》)
月亮周围有许多白云,有如羽毛坐垫。诗歌描写月亮在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在入睡之前,觉得很悲哀,她就面向地球,让她的眼泪一串串地悄悄地流向大地。这时一位虔诚的失眠的诗人,面对月亮把这苍白的泪水捧在手掌上,好像乳白色的珍珠碎片,银光闪亮。他把它放在心里,那是太阳永远照不到的地方。这首诗是写人和月亮的两分,它和中国的月亮诗、希腊的月亮诗也不一样,它不是对孤独和永恒的描写,而是写一种月亮和人的美好世俗关系。这样来描写月亮,在东方人看来,多少有一点儿亵渎。波特莱尔的月亮不象李白的月亮那样富于玄学意味,也不象明惠禅师的月亮那样,人与自然浑然合为一体。在波特莱尔笔下,月亮是一个独立的客体,它将苍白的泪水一串串流向大地,流到诗人的心里;在月下想象和沉思的诗人是一个独立的主体。
波特莱尔眼中的月亮是“人与月亮两分”的月亮,体现了西方人个性的独立、开放,“忧愁”中的张扬。
(二)月亮对人的永远“占有”
西方文学中的另一种月亮意象如希腊的“月亮对人的永远‘占有’”。它体现了西方的价值观“自私”、“索取”;与东方文学中的月亮意象有着本质的不同。
希腊神话里对于月亮的欣赏与中国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颇为相似。在希腊神话里,月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是一个女神。这个女神每天驾着好几匹白马拉的金车从东边到西边,每天如此。月亮女神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走来走去,觉得非常孤独。后来,她爱上了一个人间的少年,她非常爱他,可是,凡人是要死的,不像月亮可以永恒。于是,月亮女神就把这个英俊少年放在一个山洞里,每天经过山洞,女神就亲吻他,拥抱他,然后再驾车走掉。英俊少年由于月亮女神之爱,得到永恒,但他只能长年不醒,也不会说话,永恒在睡眠中生存。这个神话告诉人们,要得到永恒,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离开尘世,永远孤独。
中国嫦娥奔月的故事与希腊月亮女神的神话故事虽然都是表现孤独的主题,二者在这方面有相似之处,但是“孤独”之中又透出一些不同。希腊月亮女神是向往追求人间的幸福与爱的永恒,而中国嫦娥由人成仙,她仍热爱人间的生活,奔月源于与邪恶作斗争后的一场意外灾难,一种正义的牺牲精神,一种我饮孤独为他人幸福快乐的奉献精神。嫦娥奔月的故事以鲜明的态度和绚丽的色彩赞美了嫦娥,嫦娥的“孤独”中充满了思念与爱。这与希腊月亮女神牺牲少年健康为了自己之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也体现出东西方月亮文化中的认知差异。
三、东西方文学中“月亮”的阴柔与阳刚成因分析
中国阴柔的民族性格、中国的月亮文化是怎样形成的呢?应该说,对中国民族性格的塑造起作用最大的,要数孔子和老子。孔子礼教的根本,是以忠孝与慈爱双向和合的。按中国的阴阳观念,夫为阳,妇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君为阳,臣为阴。于是,在君主“太阳”面前,人民都是月亮,都应该躬行“臣妾之道”。尽管孔教是站在“阳”一面说话的,但是,正因其站在“阳”一面说话,所以才让全国臣民安于家庭、本分、老实、合群、依赖并感恩于皇恩“太阳”的光芒,而不能刚硬、主动,独立、好斗。尽管孔教是“刚、仁”并举,但是后儒阐发的并非是儒家刚的一面,因此,总的来看,儒家并不重刚直僵硬的外向性格,而推崇“温、良、恭、俭、让”的内向性格,以含而不露、温文尔雅为君子的理想人格,以“温柔敦厚”为诗教。所以许慎的《说文解字》才以“柔”释“儒”。
沿着“儒者,柔也”的路线。老子进一步塑造了中国阴柔的民族性格。正如孔子以安静为“仁者”的特征,老子让人守静而去动,以“清静为天下正” 老子打了一个比方,来说明“静”的妙处:雌性之所以经常战胜雄性,就在于安静而居下。老子认为,要想静而不动,就应该自然无为、雌退不争:“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否则,“揣而锐之,不可常保”, 因为“枪打出头鸟”。 于是,只有象雌性那样处于沟谷的地位,才能达到了永恒的道德。这也就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弱胜强”的道理。
中国人的合群性、依赖性,中国人礼让、雌退的被动性,中国人以家为本的好安宁、好静的民族性格,中国人象女性一样爱粉饰,好面子,注重含蓄性,从而造成了弹性的文化品格,所以中国的月亮文学是偏于阴柔的。
西方人自古就具有善于征服的刚强性格,古希腊人征服爱琴世界并以武士建立城邦,贵族出于武士,所以希腊人不仅崇尚智慧,而且特别推祟刚勇。斯巴达的尚武精神,给柏拉图以及后来的浪漫派以持续不断的灵感。苏格拉底的殉道精神,柏拉图对勇力的推崇,中古骑士置重勇敢的传统,表明了刚勇在西方人格建构中的显赫地位。基督教特别瞧不起“文士”,而推崇“有权柄的人”。因此,基督教的坚信精神,基督以生命和鲜血为众人赎罪的殉道精神,是刚硬僵硬而没有多少弹性的文化品格。而反传统的浪漫派更强调意志的强力,从而把西方阳刚的文化性格推上了极峰。因此,西方人具有人格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具有勇于进取的主动性、勇于占有的攻击性,甚至是侵略性,具有走出家庭的冒险精神。西方人率直、外露,具有刚直僵硬的文化品格,这就造就了西方的月亮文学是偏刚性的。
当然,如果从更广阔的世界文化视野着眼,那么,阴柔与阳刚并不代表价值的优劣。过于阴柔的民族性格容易导致忍从、内向和封闭,面对外来的挑战而无力迎战。过于阳刚的民族性格,又容易导致无休止的攻击和占有,从而导致霸权主义和对其它民族的欺凌乃至侵略。因此,东西文化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在对话的基础上达到中国传统文化推崇的阴阳调和,应该是中西乃至各个民族文化融合的理想。
综观东西方月亮文学意象,都表达了人类对月亮的爱的情感寄托,只不过因为对“获取爱”与“失去爱”的理解不同,而生发出喜悦与忧愁、积极与消极、结合与分离的差异,加之东西方地理、宗教、哲学、社会等多方面因素影响,使得东西方月亮文学意象产生差异。无论是中国月亮文学,还是日本的、希腊的、法国的月亮文学,都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价值欣赏空间,给予我们美好的艺术享受。如果我们只能用一种方式欣赏月亮,无论排除哪一种方式,都不能使我们对欣赏月亮的艺术情趣得到满足,而这种在多文化语境中进行艺术欣赏的现象一定会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而越来越普遍,未来的文学理论必将突破封闭的、局限于一种文化或相类文化的现象,而以对多种文化中文学的认识和欣赏为基础。尽管东西方月亮文学在多“同”中有差“异”,但人类的天空***有一轮明月,从东西方月亮文学的比较中可以窥见多元文化的比较与发展的价值,***存发展的趋势。月亮文学搭起了不同民族文化沟通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