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波
当太阳将第一缕霞光涂抹在东方的天际时,整个城市从一夜的沉睡中慢慢醒来。可是,比城市醒得更早的是散布在街头巷尾间的一个个小门脸儿,门脸儿外支个雨篷,挂一盏小灯,雨篷下放一个小煤炉、一口大铁锅,锅里大骨头熬制的浓汤沸腾着,绿油油的是青菜,白嫩嫩的是豆腐,汤里面沸腾着的是扁粉条,油黄水滑、丰腴肥嫩。一个老旧的搪瓷大碗泡在锅里,紫红色的辣椒挂着油光,直勾勾地摄去了人的魂魄。小店里既没有曼妙的音乐,也没有名人的字画,两三张桌子、七八条凳子和几盒筷子就是全部的家当。
快7时了,店里的客人逐渐增多,既有打着哈欠的妇人,也有行色匆匆的中学生,还有三五个大汉从车中走出,进门一顿吆喝:“老板,十块钱的油饼,五碗扁粉菜,多放辣椒。”老板高兴地答应:“好嘞,您请里面坐。”老板娘大刀翻飞,热腾腾的油饼便带着油光,堆成了小山,摆在了桌案上。老板捋一捋高高挽着的袖子,将一个粗瓷浅碗摁进锅中,一番忙活,碗中立刻五彩纷呈、活色生香,再加上几粒鲜红的辣椒堆放在碗中增了色、提了味,刺激着口鼻,沉睡了一夜的味觉立即被眼前的美景搅和得热血沸腾,一天的工作激情从这里开始了。
扁粉菜热辣醇香,可它的原材料却极普通,安阳东部的大平原土地肥沃,全都种上了玉米、小麦,只有在西部浅山丘陵区田间地头或斜坡地上才会种上红薯。它们生命力极强,在坚硬的地下结成了果实。人们将这些低贱的作物切成了片儿,晒成了干儿,磨成了粉儿,熬成了浆儿,几道工序过后,变成了刚直的粉条儿。它宁折不弯、须眉直立,少了脆硬,却多了一份透骨的韧劲儿。
如同红薯深深扎根于大地的深处一样,扁粉菜也深深扎根在了每一个普通安阳人的脑海里。虽然有人嫌它做工太粗劣,就餐的环境也不好,可是,它是每一个平凡的安阳人早餐桌上的最爱,更是跳跃在每一个真心喜欢它的人舌尖上的精灵。它平凡,但绝不平庸;它平实,但绝不平淡,无论是对政府官员还是对普通百姓,都是一样的热辣、一样的醇香。它没有出现在五星级宾馆里,没有出现在富豪权贵的菜谱上,如同一个出身寒门的标致女子,见识过风花雪月的富贵故事,经历过阴险欺诈的生活波折,最终将一颗热辣辣的真心交给了真正懂它、爱它的普通男子,又像一个有着博大胸怀的读书人,在苦难与挫折后,磨练出宽容与厚实,最终将人民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它扎根在这里,浸润在这里,飞舞在这里,真正和群众打成了一片,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安阳人爱扁粉菜,爱它的热辣醇香和平凡朴实,也爱自己的生活。
作者/常波,安阳县一中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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